到个腿被踢瘸的,那画面简直惨绝人寰。
“你为什么不走职业路线?”阮楠问。
那头周存安已经侧身进了门,寻了跟棍子卷了蛛丝把蜘蛛扔外面,跟海边放生螃蟹的大爷似的,见它停着不走还用棍子推了两下。
面对阮楠的疑问,周存安实诚地吐出两个字,“惜命。”
他上有老下有小的,要真沦落到他们给自己善后,那不丢脸丢大发了。
……
道具盒放置在房间最角落,应该是很长时间没用过,上面落满灰尘,指尖稍一沾上便是厚厚一层。
周存安从架子上捞起抹布,带出门去找洗手间。洗完抹布出来,赵际神出鬼没也不知道从哪里过来,目标十分明确,打直走向周存安。
见对方脚步没带停,他“欸”了声,“你等等。”
赵际快步过去,话里带着别扭:“昨天的事儿,是我不对,给你道个歉。”
周存安问:“说完了?”
“……”赵际被这不冷不热的调子给弄得心虚,又忙不迭补充了几句,“你就当我没见过世面吧,就觉得你长挺帅,想认识认识。”
“至于后面的事儿,我完全没有针对你的意思啊。我说的都是阮楠,我给你说,你可别被她的表象迷惑了啊,她就是个见异思迁——”
“打住啊,我没兴趣听你说这,”周存安兴致索然扬了扬下巴,“她人就在后面,提建议找本人。”
“?”赵际还以为对方吓着他玩儿,转过身,没想到阮楠还真在她后面,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面无表情的模样挺唬人。
洗手间门口味道臭得发冲。
周存安自觉给两人腾出地儿,走前看了阮楠一眼,她向来平和的眉头少见起了褶,看着有些刺眼。
也就稍微停顿一会儿,他转回头,不冷不淡撂下句“赶快啊”,就顺着走廊往回走。阮楠也带着赵际走远了些,站那半晌气得慌,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知道赵际性格敏感。
最开始和他相处时她就意识到他非常看在意别人的想法,为此阮楠也给他发过不少鸡汤文,还请他看了反内耗电影。
那电影当时特出名,一个女孩在熊熊烈火中被救下,救人者却因她而死,自此之后,女孩儿便活在了世人的指指点点眼光中,耗尽一生都在与他人的挑剔和指手画脚作斗争。
看完出了影院,阮楠以为赵际或多或少能被开解,谁知道对方压根儿没看到作品内涵,出了影院就开始说女生懦弱,分析着要他是那个女生,自己会怎么做。
阮楠有点傻眼,想告诉他你不用去成为谁,你有自己的身体和灵魂,所以,你能改变自己吗?
不过阮楠觉得自己也没资格说出口,毕竟她也好不到哪去,生活混天度日,喝点鸡汤全当暖暖胃,根本没指望能大补。
那天后俩人还是如往日般相处。她想,只是部电影,买了电影票说几句没什么。
逛街听见他对一个笑得特阳光美好的姐姐说着贬低的话,好像也不是多大一件事……可阮楠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一种堕落感。
她想,自己不准备仰望星空,至少也要脚踏实地,总不能一脚踩进垃圾堆里吧。
“你不说话是在心虚吗?因为我刚才说的是实话对吧,”赵际冷嘲热讽。
“赵际,我疏远你,真的给你带来了很大影响吧。”
赵际顿住。
“你给陈小青说我人品差靠关系没实力,给刚才那个素不相识的人说我见异思迁,是想让我也尝到被疏远的滋味吗?”
赵际目光闪烁,被说中皱着眉似有些恼羞成怒,却被在她通透直白的眼神下节节败退,极为苍白地说了句“是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阮楠摇了摇头,“赵际,我就想问你,你给他们说的这几句话,你自己相信吗?”
……
回到道具间,周存安已经把东西擦得一尘不染,挨个整齐地放在纸箱里,低着头,黑发蓬松柔顺,阮楠莫名看出了些贤良味道。
见她过来,周存安搬了两个箱子往外走,阮楠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贴心提议:“周存安,你一个人搬两箱不累吗?要不给我分一箱吧,”
周存安停下脚步,落下手眼神示意“你拿”。
阮楠其实也就礼貌性地随口一问,上手试了试,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道具,重得跟个大铁球似的,瞬间把阮楠带回高中扔铅球那年代。
球飞得不算特别远,也就在她脚边吧。
“……那什么,你们最近俱乐部不是停业了吗,这箱就当练练了,我请你的。”
周存安哼笑了声:“没那金刚钻,别揽瓷器活。”
“哦,我也就客套客套,谁知道你还当真了。”
阮楠两手背在身后,低着眼踩着地上的影子,说完话才愣愣意识到,这话很不“阮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