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礼告退,不忘提醒寿宴开席的时间。
平风早毕竟六千岁与赵迁只见了数十次面,路今稚一走难免拘谨了一些。
赵迁让她落座,伸手探了探她的识海,脸色也渐渐沉下来。
“师尊?”平风早心中忐忑。
“你可知你为何迟迟没有堪破‘道’?”
“还请师尊为弟子解惑。”
赵迁叹口气,表情也有了起伏,不过是毫不掩盖的疑惑与失望:“风儿,你有心魔,且盘踞几千年之久,如今已藏无可藏我才得以发现。你是真的从未察觉?”
平风早的眼眸中惊疑比他更盛,“师尊,自从弟子被师尊收为徒弟,衣食无忧,修炼顺遂,宗门里人人敬我,师弟护我,师尊疼我,我出门只有追着别人打的份,从未觉得不如意过,如何滋生了心魔?”
赵迁凝视着她,复叹气,比之前更重一些,“你的心魔很重,藏得很深,是你的执念让它藏得那样深。修炼之路于人族何等艰难,三千年又三千年,天地微微亦无情。”
“你是我的首徒,也近乎是我唯一的徒弟,我迟迟不愿去往上界,也是因着有几分牵挂你,我还是想你超脱天命,顺利突破才是。”
赵迁点了点她的额头,“我会在宗门内留一段时间,你好好探究一下自己的心魔,不要依着自己的脾气放任不管。等想通了,来找我。”
平风早睁着眼睛在尽天峰最高的山头呆了一夜,直到日头高高悬挂在头顶,她方才起身下山。
路今稚自是在下山的路上等着她,给她带了件白色羽衣和两个鲜肉酥饼。
“阿稚,”平风早忽然顿住,“师尊昨天和你说了什么?”
“师尊同我说……”路今稚乖顺地在她面前低下头,“我心中亦有心魔,我放任它过了头,如此才一直不得长进。”
他将一个鲜肉酥饼掰成两半,一些饼渣掉到雪里,了无踪迹。
“师姐,我的心魔,是你。”
天边骤然炸开猩红色的光彩,接着黑雾如泼下的墨水般遮盖了阔川宗大半。尽天峰位置偏些,竟一时没有被波及到。
平风早没再想路今稚说了什么,不好的预感从心脏蔓延出去,她嗅到了一种味道。
燃烧灵识的味道。
天边聚集起更多的黑气,平风早御剑而起,朝主殿飞了过去,路今稚紧紧跟在她身后。
平风早的寿宴是要开十天的,以防受邀的一些人不能及时赶过来,因此第二天才是人最多的时候。
可如今那些正派修士一个个虚弱地躺在广场的宴席间,几乎任人鱼肉。
阔川宗的山门大阵失效,黑压压的魔修从四面八方涌出,直指那些动弹不得的修士。
平风早见此情况心下明了,吩咐路今稚去主殿重新打开山门大阵,自己传音给各个峰主长老前来支援。
魔修和正派修士从来都是争斗不断,但如此大规模明晃晃前来显然是有预谋的,何况还挑着她六千岁寿辰的日子。
平风早已至大乘后期,实力强劲,一剑挥出散了大半黑雾,修为低的魔修直接陨落,高些的便四散奔逃。
只是这群打头阵的最高不过出窍期,显然都是当消耗品来的。
平风早虽有疑虑,眼下也只能先出手阻止他们将黑手伸向参加宴席的客人们。
很快有长老组织弟子将躺在广场的客人带到安全的地方,路今稚也回来帮忙斩落冲上来的魔修。
“师尊现下在何处?这么大动静他不可能没有察觉……”平风早丢出一紫金伞到黑雾中,问身旁的路今稚。
“我有传音于师尊,他没有回我。师姐小心!”路今稚挡在平风早身前,将飞来的黑色利刃震碎。
“……”平风早心中的不安扩张得迅速,她抬手,那紫金伞收了起来,广场上已无黑雾。
山门大阵不知何故迟迟未有重新启动,平风早拧着眉头,叮嘱路今稚留下看顾后,飞身前往一处阵眼。
这时才有几个渡劫后期的魔修出面拦她,手里俱拿着天阶法宝,对着平风早志在必得的样子。
平风早被几人围住,她脸上不耐烦的神色惹得魔修们也露出狠厉的表情。
“滚。”平风早只是动了动手指,几人便化为齑粉消散在天地中,连神魂也一并碎了个干净。
如此杀戮使得她的心魔又滋长几分。
山门阵眼果然被破坏得彻底,平风早转头看向宗门主峰方向。
她知道宗门内有魔修和妖修的内应,四五千年前便有过……或者说,一直都有。
她几个闪身回到了宗门主殿,走向一脸焦急的宗主。
“灵应仙尊!大阵如何了?”
“那边被人破坏了,我乃剑修,对这些不大了解,宗主可随我去修补一下?”
宗主有些犹豫道:“这边还忙着,不如我叫别的长老随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