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一个单向前进无法停止的序列吗?
生长的树苗,被流水磨去棱角的石头,死去化为骸骨直至消弭的野兽。
今天吹过耳畔的风和落到手心的枯叶,明年再相见时还会是今天遇到的它们吗。
“……真神能看透世间一切,亦能勘破时间之道。于祂而言,日月的轨迹,树木的生长,不绝的水流,如同一幅幅被定下的画,祂可以看见过去,亦可以看向未来。”
路今稚动了动手指,那束花就慢慢缩小变回了花苞的样子,再一抖,又盛开来。
“祂亦能看透人心,看透你的从前,你将行走的路途……将因果编织成为一个‘域’,在域中一切可为真,一切可为假。”
“世间的万物因果在祂看来是毫无遮掩的,祂可以选择最正确的路途,引领我们寻求幸福与快乐。”
“而世界的另一个真相……”
路今稚看向平风早,同时指向涌动的星海,“此间并非唯一的世界。”
他又指向自己,“此间也非唯一的我,唯一的你。”
“你做的一切选择与我做的一切选择成为此刻的唯一,但是在你做出选择的时候,你可以是另一个唯一。”
“世界也是一样,水积为江河,泥沙蓄为陆地,每一个选择都造就了生灵,有了人,有了文明。每一个选择又正如江河,一个源头,遇到不同的地形……”
随着路今稚的讲述,暗色的天幕中出现一条细细的银蓝色水流,每遇到一颗星子便分出一道,到后面数十条,再是数千条,最后已经无法计数。
有的支流隐入天幕不见,有的虽然坎坷却在某次转折后迅速壮大,一段时间后天幕上便只有数条还能看见的水流。
“你可以将水流遇到的每一颗星子当作一次选择,每一条支流是选择后的世界,它们同样会存在,只是你,现在唯一的你只能看到你所存在的河流。”
“而祂,能够走入任意一条河流。”
平风早盯着天幕上的星海与银蓝色丝带一样缠绕的细流,路今稚所展现的所有都非人力所能创造,关于世界并非唯一的认知更是冲击了她的认知。
这家伙说不定真的有点东西的,她想。
“那神这么厉害,找我做什么呢?”
路今稚笑了笑,朝她伸手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神不能直接干涉尘世,祂将一部分力量降临于我,我成为祂最忠实的信徒,代行祂的意志。而你,你比我还要优秀,更适合承接神的力量。”
平风早仍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路今稚的笑多了些无奈,难得的开玩笑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呢,你要相信我。我长得这么好看,能是什么坏人么?”
他收回手,从那束漂浮着的花束中抽出一朵盛开的蔷薇,随后在空中随意抓了一道银蓝色的水流。
那水流在他手里倒像是一条缎带,亦像是一条流水状的蛇。
它抚过蔷薇花瓣,末端轻轻的没入了平风早的手腕。
眼前的场景融化而后又重新聚合,平风早便从小院子里到了一个更小的移动着的空间里。
这个空间前后两排座椅,四周都是玻璃窗,窗外是宽阔平坦的大马路,以及形状各异的高楼。
平风早因为突如其来的陌生环境而绷紧了身体,路今稚坐在她旁边,越过她打开了她那侧的窗户。
“平小姐,这将会是……神所降临,我们所掌管的百年后的世界。”
外面行人穿的衣服只隐约能看到现在的制式,只是裁剪得更加利落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柔和的笑,精神很好的样子。
路今稚微微笑着,神情放松自然,“我们所在的,便是你之前提到过的‘车’,不用马拉,日行千里。”
他打了个响指,那艳阳飞速坠下,夜幕升起,路边都是绚丽的灯光,五颜六色流淌在各种建筑上,树上,车上。
光怪陆离的世界。
这足够给平风早带来一些冲击,她只是还维持着表面上的镇定。
“要不要尝试点什么?”路今稚停下车,下车后给平风早开了车门,扶着她走到灰蓝色的硬实地板上。
“放松,这里没有危险。”
平风早抬头看着周围,她所直觉的危险和路今稚所说的危险或许有些不太一样。
路今稚引着她进了一家饮品店,对着台内的女子说道:“要一杯红茶底,加牛奶,放……”
他转头看向平风早,“平小姐爱吃甜的吗?”
“有一点甜味就可以,谢谢。”
“好。那这杯麻烦你放三分糖。我要一杯咖啡底的,加一半椰奶,无糖,谢谢。”
直到喝上一口淡淡甜味的茶奶混合饮品,平风早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这些,都是真实的吗?”
“何谓真实,何谓虚假?”
路今稚引她到靠玻璃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