绷带露出裤兜,再看这人皮肤黝黑…她立即确认这人是钟大志保镖中的黑皮龙刘子良。
因为相传太子涛死时刘子良和另外两个打手原本是跟着太子涛的,后来太子涛失踪,尸体被发现在某条小巷中,于是,保护太子涛失利的刘子良和另外两个打手都被钟大志严惩——另外两个打手被断了手掌,刘子良因为是钟大志很看重的打手,虽然不至于断掌,却也断了三根手指。
露出的绷带应该就是刘子良去医院接好手指后,医生为他做的包扎。
想到这个蠢货被钟大志当牲口一样对待,他还这样为钟大志鞍前马后,在警察面前故意摆出吊儿郎当的样子,家怡对他们的那点恐惧情绪就越发的少了。
人杀过人之后,也许真的会有一些变化。
此刻她竟也没觉得多害怕,甚至有种置身事外,居高临下打量一切的感受。
在她眼里,自认很酷很凶悍的黑皮龙刘子良就是个纯血傻瓜。
四人步出电梯,顶楼独户的门便被打开,站在门口的是另一条一头青茬、左眉被刀疤切断、一脸戾气的青年。
那么这个人就是另一个保镖蛮牛陈礼豪了。
方镇岳转头看一眼易家怡和许君豪,发现两人状况居然都良好。
一个果真一脸淡然,不仅不害怕,还满眼好奇地四处打量。
另一个虽然双拳紧攥,却为了不堕警探们的士气,努力绷紧神经,不让自己露怯。
“请进吧。”蛮牛接过方镇岳和许君豪递过来的水果等礼盒,伸手示意了下门口三双拖鞋,随即让开一步。
他和黑皮龙就这样一前一后将三名警探夹在了中间,但三人好像并未发现这一点,非常自然地换上拖鞋,好像丝毫无惧。
蛮牛便在三人脸上多看了几眼,这才请三人进屋。
要知道往常来见钟先生的人,就算是经历许多生死的老人,也难免被钟大志的气势和历往经历所慑,再怎么努力装作不卑不亢的样子,也难免露出畏缩怯意,这三人倒还好。
跟黑皮龙对了下视线,蛮牛带着三人绕过玄关,又穿过客厅,走向一间小茶室。
黑皮龙则在后面大力锁了门,甚至还有咔咔反锁声响。
家怡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瞧见黑皮龙走出玄关,叉手叉步,如铁塔般立在了玄关门口。
屋子里所有窗帘都被拉上,仿佛是担心有狙击手在远处伺机而动一般。
除了客厅和那间小茶室外,所有房间门都管着,家怡不知道哪些屋子里有人,哪些里又是空置的,总之莫名有一种鬼气森森的感受萦绕周身,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潜伏在暗处盯视着自己,而那些门紧闭着,却使她完全无法窥见它们一二。
莫名打了个寒战。
方镇岳似乎察觉到她气场的变化,伸手悄悄攥了一下她的手。
家怡感觉到他温热的体温,那股才被暗洞洞冷森森的大豪宅逼出的寒气,又给压了回去。
许君豪转头,目光死盯住方镇岳和家怡短暂交握的手,干咽了下,又抿抿唇,露出个他也想要安慰的遗憾表情。
三人踏进茶室后,便见到一个鬓发苍白的男人坐在内里,正低头认真切茶、洗茶。
方镇岳三人在蛮牛的安排下于茶桌这一端坐下,与长条茶桌这边与钟大志相对。
茶室很小,蛮牛守在门口盯着三人,逼仄的环境和钟大志刻意营造出的气氛,让三人都不免感到写压抑。
但三人都很沉得住气,钟大志垂眸忙于泡茶,他们便安静坐着,也不急于打扰主人。
家怡坐得笔直,像在参加面试,不像面试人,更像面试官。她毫不掩饰好奇,目光一直落在钟大志身上,没有收回过。
男人毕竟已入花甲之年,鬓发斑白,整个人垂头慢条斯理泡茶时,显出几分儒雅。
但他一头斑白短发非常浓密,理成很硬气的平头,头发很粗,是以虽然根根半指长,却仍旧硬直朝天,不愿柔软地趴向头皮。
他再如何礼佛品茶做一些雅时,眉眼间仍有十足戾气,耳朵上方一片区域没有头发,只一道长疤,是他青壮年时赫赫威名中最不起眼的战功勋章。
那双摆弄茶具的双手,手指粗糙,指节粗大,指甲圆鼓鼓硬硬的,这样一双手沏茶时略显笨拙,但可以想象,当它们握成拳打在人身上时,一定很痛。
他长得真凶。
家怡终于看够了,这才转开视线打量四周。
恰也在这时,钟大志抬起头,饶有兴味地瞥了一眼易家怡。
“方督察。”钟大志终于打破沉寂,率先开了口。他伸长手,越过桌案上的瓶瓶罐罐,在热茶白雾中向方镇岳伸出手。
方镇岳坐得稳稳的,也伸手礼貌认真与之相握。
“易沙展。”钟大志又将目光落向家怡,同样正式伸出右手。
家怡便也学着岳哥的样子,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