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没日没夜沉浸在阴间案子里,亟需回归阳间找点阳间乐子。
“记得去报考驾照。”方镇岳拍拍她肩膀,转身与其他人道别,便迈着大步拐向停车处。
夜晚潮闷,方镇岳将白T袖子卷至肩膀,露出两条臂膀。
快步穿过街巷时,隐约有风吹过肩头手臂,汗毛浮动,却也未觉凉爽。
家怡绕到巷口,看着岳哥颀长背影穿街离开,逐渐变小。转头问家如:
“岳哥来吃夜宵吗?”
“嗯~”家如摇头,“晚饭时就来了,饭后一直饮茶,到你进门,他才放下茶壶啊。”
“……”家怡凝着已经没有岳哥身影的巷尾,嗫嚅几秒,终于什么都没说。
家如拍拍大姐肩膀,挑眉轻轻叹口气。
此时无声胜有声喽。
……
……
风驰电掣归家,路过施勳道大转弯时,方镇岳忍不住放慢车速。
路边绿植蓬勃生长,枝杈舒展,新叶发芽,曾经赵东生和刘旭杰奔逃追打的痕迹已被新生机取代,再察觉不到了。
这颗星球上大概已没有一片土地不曾埋葬生命,但新的生机总会覆盖过去。
新故事取代旧故事,新鲜人类创造的新奇玩意,代替旧人类的痕迹。
大转方向盘,方镇岳想,新的沙展也会代替旧的沙展。
家怡的未来天大地大,他就算盯得了今天,难道盯得住她的每一天。
油门踩到底,直至飞回自家别墅车库,他在车内坐了会儿,听着车载收音机里男性浑厚低音轻唱情歌,静静回想过家怡入B组后发生的所有事,才轻叹口气,拉开车门下车。
洗漱、饮热水,打开电视机,揉着太阳穴有一搭没一搭地看好剧重播,坐到零点,终于趿拉着拖鞋上楼睡觉。
躺上床半个小时后,方靓仔仍大睁着一双眼睛。
莫名觉得这个夜晚好燥热,拉开四颗睡衣扣子,翻身微蜷身体。
又过十几分钟,发现不过是换个方向瞪眼睛。
翻来覆去烙了好一会儿饼,仍全无睡意。
双臂枕在脑后,他瞪着天花板想:
易记这茶……真有劲儿啊。
……
……
对于家怡来说,彻底放轻松地出门逛街购物是件多么难得的事啊。
一件案子终结,心无旁骛的只是玩,兜里揣着钞票和上一个案子告破带来的成就感,那真是难以描述的快乐。
当然,这一次,家怡手上仍牵着妹妹家如。
矮自己半头的小姑娘斜挎着个大包,包包边角磨得起毛破洞了,就缝上漂亮的花花补丁。不仅如此,包带上还有家如自己用粉色粗毛线缝的边,不仅结实,还显得很特别很漂亮。
家如是这样的,哪怕穷的时候,也尽量活得很认真很精致。裤子、衬衫每次穿之前都铺好在褥子下,压着睡一夜,第二天就像熨烫过一样平整了。所以虽然一直穿家姐淘汰下来的旧衣裳,但却是班级里衣裤最板正的小姑娘。
不仅如此,家如还会去书店读书,学习记下编发、梳发的技巧,即便没有钱像同学那样悄悄烫直头发,但她不花钱也能成为外型最时尚靓丽的少女。
家如的这些在细节上的卓越用心,不仅体现在打理自己上面,也体现在照顾家、照顾兄姐和弟弟上。
所以,家俊的网球拍是全班最亮眼——家如用她的指甲油交错匀称地涂在旧到褪色、且有破损的球拍杆上,看起来又是全新的了。
待这些指甲油斑驳了,家如会坐在沙发上抠掉旧指甲油,再图上新色、绘制新花纹。
在学校,真的有许多人以为易家俊同学每周都换新球拍。
所以,家怡当文员时,制服内侧有一个内兜,就在胸口位置,是个浅粉色有花边勾勒的内兜。家如给缝的,说这里可以藏些零花钱,是个秘密场所。
家怡床头墙皮脱落后,不仅不会一抬头就看到斑驳,反而会看到几朵小向日葵——是家如悄悄用学校美术课上学来的丙烯画法,放学后蹲在墙头对着画报绘制的。
所以,连易记门口临时放置的旧物,麻绳缠绑时系的都是蝴蝶结。
所以,易记从家如手里卖出的每一杯奶茶,都赠一张被叠成心形的纸巾。
所以,每次家如擦桌后被放回到厨房的抹布都像豆腐块一样方方正正。
所以,现在跟家如一道出门的易家怡,手里拎着全□□一无二的塑料袋——它虽然原本是破洞的,但家如在一张小纸上画了个笑脸,堵在洞上,用透明胶带一封。改头换面,不仅不是破洞塑料袋,反而成了会朝路人微笑的塑料袋。
家怡牵着妹妹的手,拎着微笑袋走进书局。
姐妹俩在书局门口分道扬镳,一个拐向时尚杂志区,一个拐向生僻的教材区。
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