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浓墨般的黑云压得天地昏沉。闷雷在遥远的天边滚动着,很快便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冷雨。
“好吃吗?”
少女捧着一袋包子吃着,脸颊被塞得鼓鼓囊囊的,含糊不清地点头回答:“好次。”
一杯温热的茶水适时递到她手中,白衣公子关切道:“慢些吃,先喝点水吧。”
“唔,谢谢。”少女自然地接受了他的好意。
就着茶水吞咽完了食物,少女站起身松动筋骨,闭眼运功似在感应周身的灵力,片刻后睁开眼说:“我的伤恢复得差不多了,你呢?”
“我也好得差不多了。”
“也不知道天曜现在怎么样了。”
“应该还在和伏阴抗衡吧。”
少女蹙起了眉:“不行,我得去帮他,我也是黑气之主,肯定能想到办法对付伏阴。”
雨势越下越大,半开的几扇窗在愈来愈响的狂风中被吹得直晃,拍打窗框发出咣当咣当的巨响。
“雁回,你先别急。”
男子动作轻柔却不容置疑地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回到椅子上:“你现在的伤还没好全,去了也只能添乱,等你完全恢复了再去好不好?”
少女忧心忡忡,没坐稳就又站了起来:“不,我不能让天曜一个人,他单枪匹马是打不过伏阴的。”
“好好好,那我们明天出发好不好?”
白晓生像哄小孩一样哄着她:“明天我就带你去迷雾森林,我们一起去。”
他的话语仿佛有安定人心的力量,少女出奇地平静下来,仔细思考一番后勉强说:“那行吧。”
白晓生转过身去,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若有似无地松了口气。天色越来越沉,屋内的两个人却各怀心事,诡异地同时陷入了沉默。
“白晓生。”
她开口打破沉默,白晓生调整表情换上一个轻松的微笑,回头问道:“怎么了?”
雁回眼神复杂,表情似纠结又似茫然,像在思考说些什么才能表达胸中的惊疑,许久她才踟躇着说:
“可是,伏阴已经死了呀。”
一声惊雷伴随着撕裂天空的白光猛然炸响,将屋内两人的面色映照得明明暗暗,看不真切。
白晓生再也维持不住那副温润的假笑,面色瞬间变得沉郁如冰。
……
雁回不知道她正在遭遇的是什么,诡异程度已经超出了她前二十年所能建立的认知。
她应该是死了吧?以自己的身体为介质逆练幽冥赋,将世间黑气都转化成了灵力,魂魄在强烈的撕扯下碎成了千千万万的碎片。
很疼,换做以前的她肯定不敢想自己会为了救世甘愿赴死,甚至放弃转世的可能。但想到被黑气浸染的世界能慢慢恢复成原本的样子,雁回又觉得很欣慰。她爱的人都能好好活着,她喜欢的世界还在,只是她不在了,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谁能告诉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起初看到白晓生说要带自己去迷雾森林对抗伏阴,雁回以为自己像话本里一样意念回了伏阴灭世前,她心有余悸,毕竟灵魂被扯碎的感觉太疼了,再经历一遍无疑是个不小的挑战。
但很快雁回就发现这不属于她的任何一段回忆,在一个陌生的屋子里,与外界的交流仅限于白晓生每天带回来的食物。更诡异的是她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只能听“自己”每日和他交流着同样的话语。
要打伏阴,要帮天曜,要去救世。
然后白晓生就会用那双温柔的眼睛凝望着她,说:“好,我们一起。”
等到第二日又失忆般重复与昨日相似的对话,日复一日,周而复始。
是她鬼打墙了,还是白晓生鬼打墙了?
雁回捉摸不透,直到有一天她乍然惊醒般打了个激灵,尝试着抬了抬手臂,发现可以按自己的意识行动说话了。
“白晓生。”
她试着喊出他的名字,然后眉头紧锁,发自肺腑地问出自己多日来心中的最大的疑惑:
“可是,伏阴已经死了呀?”
我也已经死了呀。
永远眼含笑意看着她的白晓生却冷了脸,眼中陌生的冰冷让雁回一愣。
还未来得及再说些什么,白晓生拂袖,微光闪过后原本会动会说话的少女消失了,一张纸片似的东西旋转着从空中悠悠飘落。
白晓生双手接住,坐到桌边将它放在桌上,怕碰坏了似的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捋平。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原本不会的……”白晓生双目猩红喃喃自语道。
一旁的雁回比他还怨气还大,好不容易能动能说话,却又变成了漂浮无所依的游魂状态。不过她也终于看清了自己这些天附身的是什么,赫然是一个做工精细的皮影小人,身着黑蓝色长裙束着乌黑长发,不正是她自己吗?
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