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弛了些许。但她不能掉以轻心,哪怕一会可以成功离开这间屋子,她依旧不能松弛半点。她不能排除伊路米会转头就把这件事告诉夫人,引起这个家心思最为细密较劲的人的嫌疑。
可她要怎么办?她的计划毫无疑问地失败了,她已经错过了最佳的行刺时间,以至于现在也自身难保。
伊路米会有多大概率不告诉夫人这件事呢?
她约莫不出来。伊路米的心思向来比伊露涅难猜,这是公认的。
她不应该将侥幸逃生的几率寄托在伊路米的身上。
应该怎办?回去谨小慎微地挺过这段时间,随后再找机会?
可她不甘心。
当她稍微松弛下来,事情便又钻进了她的脑子。
到手的肥肉就这样因为自己的无能飞走,她何止不甘心。
有没有可以补救的办法?
她的大脑又像上了发条一样旋转。
现在离开,去厕所袭击伊露涅?
太离谱了,未知因素太多。
等伊露涅回来?
她更不可能在两个小揍敌客眼下做到这件事,更何况伊路米已经留意她了。
还有什么可以让她报仇的办法?拜托,杀害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的凶手就从自己手心溜走,她怎么能不埋怨自己。
她想要凶手血债血偿,哪怕是她看着长大的小姐。
……
血债血偿?
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这条思路像是闪电一般刺激到她的神经,她开始身体发热,整个人又充盈起来。
伊露涅杀了她的挚友,她为什么不能杀掉伊露涅的胞兄,让她体会到这种切肤之痛?
她抬起头,看着刚被电击结束,正站在娃娃堆里摆弄娃娃的伊路米。
她竖起耳朵,听不到周边的一点脚步。
这…难道不是一个新的,复仇的机会?
“好了,你可以走了。”伊路米浑然不知地把另一个玩具丢去一边,背过身打量着娃娃堆,想要再扒一个感兴趣的。
他才不到七岁。
一个声音从心底响起。
终究只有七岁而已。
他再聪明,不是一样没有发现你刚刚的行刺?
趁着他背对着你,抓住他的脚踝,无论他能否做出反应,在脏器密集的地方刺进一处,对这个年幼的身体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为什么一定要杀伊露涅。
杀掉她的兄长,让她在失去至亲的悲痛里活下去,不比直接杀掉她更能解恨?
让她去体会你的痛苦吧。
快点下手。
恍惚间,一只透明的手似乎在抚摸她的脸颊。
好熟悉的感觉。
元香顺着手臂的线条向上看去。
克莱因漂浮在空中。她发丝飞扬,身体透明,淡绿色的眼睛正温柔地看着她。
“元香,”
她轻柔地说。
“为了我,动手啊。”
……
……
伊露涅坐在马桶上,觉得元香今天真的很奇怪。
她晃着腿,抬头看着天花板,正放空大脑让它到处漂泊。
唉,大人压力大,她身为小孩压力也很大嘛!
她的妈妈天天都在给她和兄长施加压力,让他们好好训练,对得起揍敌客这个身份。要说想哭,她也想哭呢。
但她很坚强,不会轻易哭的。她也就是大呼小叫地抗议而已。
想到这儿,她又皱起眉头。
还是不太对劲嘛。
她开始回忆刚刚和元香相处的种种。
为什么在拉元香手的时候,她会那么抗拒地甩开?甩得管家礼仪尽失?
那感觉就像她是个怪物,不想她摸到她一样。
还有…她为什么会忽然和她讲{朋友}这个从来没听过的词语?
和家人一样的关系…她到底想表达什么呢?
是想和她炫耀她有这个自己没有的关系吗?
伊露涅抱起胳膊,身体又立了立。
不对,还是不对,有什么不太通顺的地方。
她撕下一格纸保持卫生,提上裤子,按下冲水,洗洗手,一路跑回玩具室的方向。
她要问问元香是不是有什么瞒着她,不然从她的言行来看,实在是别扭的地方。
这方面的觉察力伊露涅向来有信心,她觉得元香一定还有什么难言之隐没有说明,只不过伊路米忽然过来打断了。
到底是什么呀,她好好奇的!
大人的苦恼,哪怕是家仆的,她也想知道嘛!
她越想越激动,一路疾驰而过,多一秒都心痒难耐。
好想知道好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