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愈发接近我和伊路米八岁生日的这一年秋天,一个同往常一模一样的早晨,我们刚练习格斗技巧的基本功没多久,爸爸便过来叫停了。
距离入冬只是一个多月的事,寒气逐渐袭来。我和伊路米停下动作,把厚厚的外套披在身上防止着凉。我们擦着脸上的汗,抬着脑袋眼巴巴地等着爸爸继续开口说话。
“今天不用练了。”爸爸挪动步子。“来吧,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是出门嘛爸爸?”我问。
“对。”
“那爸爸等等,我想上厕所!”我赶快道,并开始拳头攥在身体两侧原地跑步,扭头问我哥去不去。
“唔,也可以。”
我俩紧赶慢赶地跑去厕所,路上我们猜拳定输赢,赢家优先,我便只好等伊路米上完再轮到我。我在厕所门口百无聊赖,忽然想起如果出门的话,不如正好把我那一叠前几天出门练习手速而顺到的路人的现金花掉,于是便憋着正事儿马不停蹄地跑回去拿。
我尽全力跑回自己房间,从背包里抓出现金放进内兜,出屋子找了个最近的厕所,又慌里慌张跑回我哥那边。一大清早就搞得气喘吁吁如此紧张,我已经预感今天诸事不利了。
家里的私人飞艇已经准备就绪,在我们院子的空地上呜呜作响,机器运作带起的气浪将草地一层层吹起,两个瘦长的管家纹丝不动等候在那边。
“拉上拉链。”
伊路米一边拉自己外衣的拉链一边提醒我。我把拉链一口气拉到脖子,眼睛四处找爸爸。
爸爸又在接电话,他宽大的手仅用三根指头就可以捏住那个小巧的手机,离远一点看就和摸耳朵没区别。来电的或许是客户,或许是做任务的管家,或许是一些有合作关系的人,总之,他们总有事,有很多事,拨进来和打出去的铃声不分时间,不分昼夜,一个接一个。
做大人的电话很忙,做大人的胳膊腿也很忙,做大人的银行卡也很忙,做大人的脑子也很忙,所以忙的不是这些工具,忙的是大人本身。
我倒还挺期待这种生活的。
“你带手机了吗哥?”被这一幕提醒到,我一边问一边摸了摸自己兜里安安静静的手机。
“带了哦。”伊路米也在看爸爸,他两个手习惯性揣在兜里,可能正攥着呢。
“你说爸爸这次要带我们去哪儿。”我问。
“可能是带我们去做暗杀功课?”
“不会吧。爸爸已经大半年没让我们动手杀人了,最近全都以格斗技巧为主欸。”
伊路米抬起脑袋朝天想了想。
“按照这个思路,指不定检验我们这段时间成果的时候要到了哦。”
我们的推断是对的。
几个小时后飞艇降落在了提前联系好的共用降落台。背着风,爸爸把我们领到天台边缘,指着远处一座独一无二的,伫立于平凡楼宇间的高大细长的建筑,问道。
“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吗?”
“知道。”我和伊路米异口同声。
“我冻结了你们的账户。从现在开始,在天空竞技场打到200层才能回家。”爸爸这句话好比平地一声惊雷。
“咦?!”我一惊。伊路米没做声,似乎在理解现在的情况。
“爸爸,唔…没有钱我们怎么活呀。”我指指那个建筑指指我们自己。“要打200层的话,怎么说也不会很快吧?”
“自己想办法。”爸爸无情道。“你们已经长大了,这种事要自己解决。没事不要和家里联系。”
我俩呆呆地目送我爸上飞艇,他头也不回异常决绝,举止间甚至还透露着些许轻松,就像是终于把我们这俩天天占据他大部分时间教育的包袱丢掉了一样。飞艇带着强劲的风缓缓升空。我和伊路米都没搞清楚情况,我皱着眉头,心想身为负责的好爸爸,他总要出现在窗户前看我们一眼吧?但是没有,什么也没有,一种被嫌弃抛弃的朦胧感弥漫在心头,我盯着窗户直到变成一个小点儿,飞艇也已经飞了老远了才开口说话。
“爸爸甚至没在窗户里看我们一眼。”我有些生气地和哥哥说。
“是呢。”
“是不是我们最近太讨厌了,而且也有了二弟,所以厌倦我们了。”
“二弟资质很普通,不会的。”我哥话语里满是坚定。
“那就是觉得我们烦人了。”
“我们这么优秀,不会的。”
“……”
这和我们优不优秀什么关系?
我有些失语地看去伊路米。他虽是不紧不慢地说,身体也尽显松弛,眼睛却还是执着地盯着远处的飞艇一动不动,似乎比我还难以相信爸爸就这么走了。
“哥,你是在安慰你自己吗?”
“没有哦,我在说事实。”伊路米头也不回,说话心不在焉的。“而且学习了这么久格斗术,总要有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