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披萨下肚,他又开口了。但字句漂浮。这是他说了这么久后第一次真正意义地看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让我对这句话印象极深。
“如果我有你这么厉害该多好,小丫头。”他感慨着,怅然着。
“其实我不厉害的。”我对他道。“我是家里最弱的一个。”
“但你却能隔空跳进我家里?”他被逗笑一样,但眼角有泪。
“…那其实不难。”
他沉默了,看起来更沧桑了。
“如果我也有这么厉害多好…”他呢喃着重复。“我愿意为了妻子女儿粉身碎骨…但有什么用呢?我这么无能,还比过一个六七岁的小孩…”
“下辈子我一定要非常厉害,厉害到没人能伤害我,没人能动我的家人。谁敢有所企图,我就把他们碎尸万段…谁也别想再骑在我头上…谁也不敢动歪脑筋…”
咬牙切齿后他安静了很久,一滴泪划过面颊,他像如梦初醒。他擦了擦泪水,恍惚地,迷茫地问我:
“还吃吗妞妞?”
“已经吃饱了。”我轻轻回答。
他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双手在衣服上抹了抹,看看盒子里仅剩的三块披萨,他下手把他们叠在一起往嘴里塞。
“我妞妞爱吃的东西,不能浪费。”他再次狼吞虎咽。
他的话挑动了我心底某处的神经,我有些动容。
有那么点变化在发生,但我不知道是什么。
我看着他吃完,就着最后一点咖啡艰难咽下去,提醒道。
“到时间了哦。”
九点就要到了。
他愣愣,随后慌乱地快速点点头,他用双手理理头发,拽拽衣服,整理领子;他站起身跺跺脚,四处看看,思考着什么,然后一胳膊扫干净了桌面。
咖啡杯碎了,胡萝卜汁撒了一地。
“让我这个老男人死得有尊严些吧。”他扑通一声坐回来,把□□拍在桌上。他深吸一口气,胳膊收回,眼神重新坚定而平静如水。
“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厉害,小死神。”
……
“叔叔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我问。
他沉默了一会,道:
“去你妈的世界。”
……
一瞬间我跳上桌子,一只脚踩住□□,右手直接捅进了他的胸前。
他的胳膊刚探向□□,甚至还没来及摸到。
我的手冲破肋骨,随着人体复杂的血肉结构,抓住了那颗砰砰直跳的心。
他的漏洞太多了。
他吐出一口血,眼睛蒙上暗影。
我把心脏扯了出来。
安静了。
……
他不会再说话了。
……
我站起身,有些恍惚地看着手里热乎乎的心脏。
父亲的要求,达成了。
……
我跳下桌子,随便拽了一个防尘布把心脏包起来。
我看去他,他垂着头,胸前一片红。
去见你的家人吧。
我心想。
我把包好的心脏放进包里,绕过一地狼籍走去厨房。屋里只有我的脚步声,仿佛我是在一处空旷宫殿行走。
我打开水龙头,细细清理手上的血迹。
好安静。
外面车笛忽然鸣叫,但我指的不是这个。
……
我想回家了。
……
嗯,我还不是一个优秀的杀手。至少我个人觉得,会萌生想回家的心思是不够独立的表现。
临走前我回忆起攻击他的触感,重新来到他旁边,去摸他心脏本该在的地方的衣兜。
我摸出一张同样被掏空的血淋淋的照片。
大概是他家人吧。
我把残缺的照片放回去,背着血腥玛丽跳下楼,站在马路边等了会出租车。每辆出租车都载着人急驰而过,我便开始步行。
走了几分钟我看到一家快要打烊的水果店,店门外放着圆圆的椰子。
店主熟练而缓慢地帮我敲椰子,问我还要不要吃里面的肉。我说我只是口渴。他便只剃出一个小孔,放了一根吸管进去。
我抱着椰子一边喝一边等出租车。这次,我拦到一辆。
一路上司机没打算拐卖我,只是想和我聊两句,但我却觉得疲惫。我的身体有种从内掏空一般的虚弱,仿佛刚刚滔滔不绝的不是还坐在那里的那位,而是我自己。
这很奇怪,我可是很能说话的,刚刚的话那么少,我反而却觉得说了个三天三夜不停歇一样,还买了个椰子止渴。我把凉凉的椰汁慢慢吸进肚子,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填充这种虚弱感。
半个小时后我到了飞艇中心。发现有直达的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