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扶上天空的蓝,世界浸润于火红悠远的晚霞,出现从喧嚣提炼之后,余留静谧的前兆。
闷热的空气悠悠传来远处小贩的喇叭的售卖吆喝声,绿叶下不厌其烦的蝉鸣透过棱形的窗纱传来,充斥耳畔,密密把宋研包围,宋研只觉今年夏天更加燥热,有些按耐不住地在客厅踱来踱去,时不时探头去听厨房的声响。
没错,楚希诃说外卖吃了对身体不好,在昨天被迫跟着宋研吃了一天的外卖之后,今天就不顾宋研的阻拦,坚持下厨做饭,宋研想进去帮忙也被他挥挥手赶了出来。
宋研咬着手指,不安地坐在沙发上陷入自己的小世界。厨房貌似有几天没打扫了,上次老妈催着做家务,我记得我好像是扫地来着,扫完以后垃圾放哪儿了?我怎么记不起扔垃圾了…
宋研皱着眉,烦躁地挠了挠头发,当时的情况好像是,垃圾被我连着扫把一块丢到… 欧买嘎!当时急着上厕所又怕张女士说我懒驴上磨屎尿多,就想着先拿扫把把垃圾挡起来,堆在厨房墙角,一会儿再处理,没想到后来发生太多事就给忘记的一干二净。
张女士出差两天,这么一算,垃圾都在那儿放三天了,而且垃圾桶也一直没有倒过,大夏天的,不会腐烂变臭了吧…
对不起,对不起,如果我做错了什么,请让法律制裁我,而不是让楚希诃发现表面高冷矜持其实脏乱差的本质后向我投来鄙视的目光,丢死人了啊啊啊!
宋研突然想时间停止,时针转地慢一点再慢一点,起码先给她点时间,做好心理建设去面对楚希诃接下来可能的反应。
“研研,可以吃饭了” 楚希诃从厨房门口侧出一半身子,微笑了下。
宋研感觉心跳像敲鼓似的猛得一震,仔细瞅了瞅,确定楚希诃神色没有异常,心里盘算起他到底看没看到。
“哈哈没想到啊,几年不见,楚大美人都会做饭啦” 宋研勉强压下心里的尴尬,咧开嘴,露出八颗牙齿嘿嘿的笑着,脸上带着些不可思议和期待,蹦跳着冲进厨房。
楚大美人,时隔多年再次听到这个称呼,楚希诃一瞬间有些恍惚。看着宋研的背影,隐约间,眼前的人跟十三年前,那个走起路来,马尾辫总是左右一摇一晃的小女孩重叠起来。
2008年夏。楚希诃和妈妈因为爸爸的岗位调动,一起从江市搬到了枔秾。
表面上爸爸工作是升职了,但因为枔秾经济水平,地域位置,发展侧重方向与江市的对比,爸爸的升职空间和薪资待遇大不如以前,这是一场以升职调动为借口的打压。
妈妈家里在当时是江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可能因为家庭背景良好,提前见过不一样的世界,形成了追求个性独立,婚姻自由,思想较那个年代来说偏开放一些。当年义无反顾选择和家境不太好,几乎身无分文的爸爸在一起,不顾长辈的反对,差点跟家里闹到决裂。结婚多年,她一直想让丈夫做的更好一点,让当年阻挠自己爱情的家人知道,她没有选错人。可惜,丈夫的降职打破了努力多年的幻想。
临走,妈妈家里面没有一个人来送别,离家多年也从没有人询问她生活过的好坏。在楚希诃幼小的心灵里,好像从来没有对家人和亲情这两个词产生什么好的概念,只记得离开家那天,妈妈牵着自己的手掌冰冷刺骨。
来到枔秾,降职的失意,新岗位工作不见起色,毫无成果,上司和同事的阳讽暗嘲,爱人沉重的期盼,让爸爸的性格变得暴躁无常。妈妈,这位原本家里的掌上明珠,心理和生活的落差,丈夫性格的转变,让她变得脆弱敏感,父母的纷争几乎每天都发生在这个家中。
年幼的楚希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觉得突然有一天,爸爸妈妈陷入了无休止的争吵当中,妈妈每一句“如果离婚,你想跟我还是跟你爸”一次次的刺入他年幼而稚嫩的心里,让他迷茫无助,却无能为力。
又一次,饭桌上的争吵,楚希诃不想再听歇斯底里的怒吼咒骂和杯瓶碗盘摔落在地的声音,偷偷跑了出来,在小区漫无目的地散步,远离永久的纷争和以爱为名的互相伤害,远离那些令自己恐惧的事情,他觉得只有这样,自己才能渐渐平复下来,压在幼小的心上的那颗大石头才能暂时消失。
“唉,你是谁?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对啊,他谁啊?”
“不知道,没见过”
“问你话呐!你该不会是个哑巴吧?”
几个小男孩围着八岁的楚希诃好奇地看来看去,楚希诃从小身体不太好,长的也比别人慢,在同龄人里就显得比较瘦小,更不用说在比自己大几岁的人跟前,被笼罩了个严严实实,在外面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原来被围在中间的还有一个人。
“真没意思,可能真是个哑巴,走吧走吧,我们找别的好玩的”一个男生摇摇手,示意小伙伴去别的地方玩。
“等会儿,我听我妈说,最近有人妖表演”
“人妖是什么?”周围孩子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