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陆时微就被沈临熙的手下一路追杀,阴差阳错上了遇上了江予淮。
昔年种种,梦中回想,竟是隔世。
清晨,山间满是雾气。
她在昨日的房间外等候了好一会儿,眼圈红红,眼角眉梢都沾染着湿润的水汽,仍不见江予淮出门。
本就一夜多梦,偏生系统还不安分。一大早就咋咋呼呼地恐吓她说江予淮大约是要施行傀儡术,此道诡秘,微妙地介于修仙道与鬼道之间,须得万分小心。
小明说得言之凿凿,于是她被催促着一探究竟,忙不迭跑来苦等。不过她昨日略略扫过,这屋子里没安放床榻,睡不得人,兴许只是间书房。
她在门口转着圈子,正准备去别处找找时,江予淮大步踏出了房门,撞见她伸长脖子张望的身影,疑惑道:“这么早?晨间寒气重,你可别感染风寒。”
“不冷不冷,我来等你啦,你昨天睡在这儿啊?”陆时微踮起脚尖朝房内看了看,数盏蜡烛都已燃尽,书桌上叠了厚厚一沓书籍,有几分秉烛夜读的意味。
江予淮不多解释,撂下声“进来”就走回了书桌旁。
她的画像静静地安放着,江予淮仿佛是对哪里不满意,不声不响地伸出手,指尖在裙摆边缘反复地摩挲。忽然有一串血滴渗出,被他一点点地抹在裙身上。
浓黑的墨水贪婪地吞噬着红色,火焰般的颜色像是在画上燃烧起来,将本为黑色的长裙渐渐染成夺目的红。
场面妖异,火红色映衬得江予淮的眼眸中闪动着熊熊烈火。
这画面实在诡异,确实是系统口中的诡秘术法!
不适时的求知欲压过惶恐,她鼓起勇气凑近端详画像,只见血原来是从江予淮指腹上一道长长的口子里渗出的,她不禁疑惑:“你这是做什么?”
待长裙完全染成了绮丽的绯红色,江予淮才不紧不慢地扭过头看她,她睁大了眼,眼神茫然中夹杂着些新奇,独独没有恐惧。
系统恨铁不成钢地提醒她:“你怎么跟个呆子一样?沾了血的傀儡术,一旦达成,他要你的命都易如反掌!”
得不到江予淮回答,又被系统训斥得狗血淋头,陆时微只能凑得更近,直直地瞪着江予淮,逼问道:“你究竟想做什么?你的血有什么用处?”
她灵力微弱,拔高的气势和情绪的力量都来自于瞪圆的眼睛和毫不客气的口吻,犹如只张牙舞爪的小动物。
而被她逼问着的江予淮又无比清楚地知道,这小动物不长獠牙,且爪子不利。
大抵是想到了什么,江予淮漆黑的瞳孔微微一颤,他面色苍白,一副耗费心神的模样,仍是从容地笑着告诉她:“窃魂纸人,助你修行。”
栩栩如生的纸人,想来即是傀儡。
可是什么是窃魂呢?
修仙门派里大多设有剑术、炼气、符篆等课程,傀儡术起初就常被视为邪术。
自从世上灵气莫名衰微后,不少人试着借傀儡术法剑走偏锋,残害众多无辜生命。自此虽有书册记载,实则禁用。
见她手足无措的样子,江予淮显然也不准备多言,蹙着眉反问:“听不懂?”
得到肯定答复后,他直截了当地抓起陆时微的手,说:“你别无选择,不如尽快与我结契。”
契约?陆时微乱麻似的脑子里翻江倒海,冷不丁想起半梦半醒的时候系统提到技法高超者,拥有以血为盟的傀儡会相当于多了一条命,这怪异的纸人不会是什么傀儡替死之类的要命契约吧?
修炼灵力以求自保固然重要,但惜命永远是首位的。陆时微当机立断甩开他的手,行云流水地弹开几步,戒备地质疑:“要结什么契?我可不能替你去死!”
“替我去死?”又是懒懒散散的语调,尾音微微上扬,江予淮目光沉沉,携着扑面而来的压迫气势走近,手指轻轻地攀上陆时微的脖子,挣脱不得。
江予淮的手指顺着她的脖子缓慢地抚摩了一圈,清晰地感知到她克制不住的颤抖和惊惶的眼神时,恶劣地说:“只用这两根手指,我都能拧断你的脖子。你有什么本事来替我的命?”
陆时微第一次真切感受到自己面对的是一只有着数百年修为的恶鬼,她太轻率了。
虽然江予淮说话时常常笑语晏晏,但她绝不该忽视的,表情都只是皮肉上的表象而已,他不会是什么好相与的对象。
恶鬼无心,若是真的惹他发怒,随时随地都可能把她生吞活剥了。
她向来敏锐,知道相遇后江予淮并不曾真正为难过她,偶尔翻脸也无实质伤人,甚至切实地帮了她。
以至她过于松懈失言,但她不明白江予淮猝然发难的缘由。
总不见得是因为觉得她根本不配当替死鬼?
没关系的,只要没有被直接取走性命,就一定还有回旋的余地。
陆时微竭力克制住浑身的战栗,吞吞吐吐地说:“我胆子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