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了转眼眸,她如实道:“我去了乱葬岗。”
“乱、葬、岗?”太孙逊脸色刷地青白,看起来极为惧怕那种地方,否则也不会失了警惕,随意问她,“大人去那种晦气的地方做甚呢?”
王银蛾便微微一笑:“我看看那些死人呢。”
然后在太孙逊惊恐的眼神下,渐渐走远。好在太孙逊不算愚笨,未把两人的交谈泄露出去,否则她也没有安生舒心的日子过啦。
三天后,她依照往常过去小屋。
方要进门,眼尖地瞥见门槛上有些许血迹,她蹲下,细思片刻,总不可能是她留下的。搬运东西后,她都会回来清理痕迹。莫非……
于是收回即将搭上门栓的手,轻脚走到一旁,从袖里抽出一张黄符。
这是梁月庭一并送与她的,还教了她分辨不同符箓的使用方法。因为上面有仙力加持,她并不费心劳力,默念咒语就能轻易使用。
而王银蛾又恰好每日睡前温习这些冗长复杂的咒语,已经将它们烂熟于心了。
侧耳倾听片刻,屋里并无咯咯的动静,按理说她把皮剥下,剩余的尸体也都丢了,因此不能产生尸变。那么只能是鬼魂作恶。
可是这鲜血又是哪里来的?
难道是外面的人误打误撞进了屋?
可她每次离开都会锁门,但这次屋门似乎被撬开过,辗转思虑一瞬,那就是她每次出入被有心人察觉了。
王银蛾拔出腰间的匕首,又插了回去,要是里头真死了人,她自己一张嘴可说不清楚。便决定打道回府,设法引几个人过来当见证。
她当即去了衙门,说是路上有人抢劫,把她的值钱玩意抢走了。那么一听,新上任的县令立刻派出几个巡捕,和她一起抓人去了。
兜兜转转绕到小屋附近,其中一个年长的巡捕叫住众人:“不要再去了。”
“为何?”
“我做这行当几十年,有一种直觉,这里头有个厉害的家伙若抢劫的人真躲进里面,那真是凶多吉少!”
“何老哥,你莫不是说笑。这青天白日,怎么有那种东西?”
姓何的巡捕摇头,说道:“但这屋子门口正对北面,背阳纳阴,若是被有心人拿去做邪恶的事,也并非不可能。”
这时,王银蛾问道:“那我们便不管了么?”
“是啊,我们过去看看吧。”
何巡捕耐不过众人,便被拉着过去看看。可真到了屋子外面,几个巡捕又开始推推搡搡,不敢进去。
王银蛾见用意达到,便当先一步抢在众人前头打开门。
“大人,你慢点——”
一句话尾音未落,黑魆魆的屋里突然涌出一团黑雾,王银蛾早有预料,几步后跳,手指夹了一张符箓点了过去。
一阵尖笑后,黑雾如同受伤的野兽重又钻回屋里头去了。
这会儿,巡捕们都已呆若木鸡,痴看着黑雾和与其搏斗的王银蛾。
很快,这里的动静吸引来旁人,其中赫然有途径此地的游侠。他们加入进来,和王银蛾一同配合得当,将那黑雾里的鬼魂制服收走。
啪嗒一声,黑雾消散,一张人皮掉下。
游侠当先,巡捕随后,再是看热闹的平民百姓。
一个年轻的女游侠用长剑挑起那张人皮,人皮挂在剑上,如画卷摊了开,曲塘县的人一看,面色惨白,纷纷狂吐起来。
一位游侠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外面一个巡捕艰声答道:“那是前县令的夫人,寨里的山匪。”
另一人道:“山匪的尸首不是早就丢到乱葬岗里去了。”
“也许是仇家拖回来鞭尸呢。”
众人猜测纷纭。王银蛾漫不经心地走近,对那游侠道:“交给我等处置吧。”
游侠点点头,用一方油纸布包好人皮交给她。“多谢。”
不时,屋内响起一声惊呼。
“里头还一个人!”
好事者挑灯一举,众人发现,是一个布衣男子爬在阴湿的地上,脸色青白,五孔血迹已干,看来是被鬼魂害死了。
那么这人是谁呢?又怎么进入这屋,为鬼魂害死呢?
大家一传一,也没有答案,只好归咎到一个流浪人身上,无意闯进来。这件事就不得了之了。
小屋因为出了这档子事,很快就被拆毁消灭。
眼看天气渐凉,立秋渐近,梁月庭丝毫未有消息,曲塘县依然平和无事。
那么王银蛾又把那早已私藏的人皮拿出来,细细地描摹着,想要画作一个绝世的美人,可惜水平有限,到最后画的也不像人了。
张牙舞爪的青色獠牙,粉墙厚度的脸皮,里面用竹杆撑作骨架,上色,风干,熏香。
到了立秋那日,赴任令到她手中,一队自称是连城侯属下的侍卫说要来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