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她第二次跑到人家灵堂。
一具松木棺材摆在屋中央,漆面凝着乌黑的冷光。一群家眷丫鬟在呜呜地哭着,风吹进灵堂里,惨白颜色的帷幔随着白底墨字的招魂幡一同盘旋。
一旁,县令正和几个身着素缟的山匪,面色凝重地交谈着。
这时,她向梁月庭招一招手,凑到耳边道:“我要下去吓吓他们。”
梁月庭不太认同地看她一眼,又在她水光渐起的眼神下妥协了。
忽的哐当一声,惊动了灵堂里悲哀的人。
“什么动静?”县令喝问。
离得最近的那位丫鬟哭泣道:“好像是棺材里——”
话落,其余人面上迟疑起来,古怪地盯着那具漆黑棺材。
“叫个人过去看看!”虽这样说着,却没人敢真的上前。
这让其中一个山匪尤为恼火,他嘴里唾骂声后,跨步朝半敞开的棺材走去。
“咚!咚!咚!”
刹那间,变故突发,棺材盖被重力掀飞,那山匪吓得双腿发软,踉踉跄跄地后退,尿湿了裤子。
灵堂里顿时爆发出一阵惊恐的呼叫。
嘈杂人声中间 ,有人喊道:“三妹,你回来了么!”
“三妹,你的仇怨我们会替你报的!”
“三妹安息吧!”
“哈哈——”突然,灵堂里飘起了一阵古怪的大笑声。
惨白颜色的帷幔猛地翻飞,接着,一道袅袅的人影从横梁上飘落下,落在棺材的边沿上,一足点在上面,另一足朝旁一勾,那倒在地上笨重的棺材盖子便飞了起来,沉重地横搁在棺材上。
帷幔飘动间,屋里的人瞧清棺材上的人,不是三妹,而是那消失的水司副使。
她面容依旧明艳,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嘴角隐约勾着点笑,看上去和常人无异。这究竟是人还是索命的恶鬼?
底下众人惊恐各异的神色,皆落入王银蛾眼底。她勾唇笑了笑,眼里闪烁着一抹讥讽。
县令到底见过十多年的大世面,沉声问道:“你是人是鬼?”
王银蛾面露冷色:“你眼瞎!”
“那就是人啦!你竟然还活着——”说着,他向两边人马示意。
边上的小厮喊道:“来人!”
屋外的官兵冲进来,看见她时猛然一愣,又听县令发令,只好持着刀剑围住灵柩。
王银蛾巡视一圈,冷声道:“你竟连你老婆的棺材都不要了!”
县令却道:“人都死了,要一副棺材有何用?”
这话落进龙三九耳里,他立刻看向县令:“妹夫,这话是何意思?”
县令将双手负在身后,对小厮吩咐道:“去书房拿我的那支红木盒子来。”
龙三九拧起粗剑眉,神色不定。
依这情形,县令似是早做打算,要和山寨的人撇清关系呢!那她再等等,看这两帮人如何内斗。
然而县令却不给她机会,叫那群衙役上前抓她,死活不论。刀剑碰上棺材,铿锵如断金。
王银蛾仗着自己那点功夫底子,在狭小的棺材上勉力躲避。
突然,一阵清风拂面而来,接着王银蛾被人一拉,那些紧追不舍的刀剑蓦地静止。
不言而喻,是梁月庭出手了,他早晚都会出手的。
又凭空来个人,屋里的人都惊呆了,呆望着梁月庭。尽管他早已施了障眼法,那些人看不清他的相貌,却也被他通身的气度给折服了。
“你是何人?”
梁月庭不答,回首无声询问了下她,然后一弹指,那些衙役们纷纷软倒在地。
这样诡异的力量让龙三九等不禁联想起那日诡异出现的人影,难道说眼前的男子会通天达地的黄道奇门之术?
龙三九突然讥笑:“我道你看不上我,原来是傍上了这位大人物。”
闻言,王银蛾轻蹙下眉。
这话是在讽刺她么?他这种粗制滥货也能和梁月庭比——
这时,梁月庭开口道:“在下乃一介草民,与慕光相识许久,能从中脱颖而出实是幸事。”
王银蛾突然恶意地笑笑,眼珠子骨碌转动,秒接这话道:“毕竟曾经沧海难为水嘛,何况一个是海水,一个是臭水沟的水。”
二人一唱一和,龙三九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一旁的县令也同样沉着脸,却是因为旁的事情。
“县令大人——”门外走进来一个小厮,正是前头被派出去的那位。
县令并不接过那红木盒子,而是让他交给龙三九。
龙三九打开木盒,里头是一张折叠的信纸。于是唤道:“四弟,读罢。”
神算子这才从角落里走出,神色忐忑地拿过信读起来,接着脸色变得惨白凝重。
信尚未读完,龙三九已明白了个中意思,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