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突然,林繁只加工出了字面意思,嗫嚅道:“没说不在一起啊。”
“不是怕异地恋吗?”
“怕也恋了啊。”林繁默默给自己点赞。
一时噎住,肖淮屿又大叹气,“我不回来了怎么办?”
壳被敲开了一个裂缝,问题兵临城下。
“陈教授早就说我留沅大的希望很大。”见她没反应,再添一把火。
林繁咬住唇,眼眶却渐渐红了,眼睛睁得大大的,还是控制不住水光渐起。
回来吧。
不要去那么远。
不要再离开。
回来吧。
她心里在喊,嘴上却发不出声。
下唇被咬得死死的,泛起了白,看她这样,肖淮屿瞬间缴械。
罢了罢了,只能逼到这里,然后自己投降。
他捏住林繁的下巴用力,将她的唇从皓白的牙齿下解救出来,血液瞬间回流,唇瓣比最红的玫瑰还艳。
林繁眼里水光潋滟,就这么看着他,不说话。
他却好像什么都听见了。
她在挣扎。
算了。
他始终是舍不得。
肖淮屿的手轻柔地移到林繁后颈,把她搂进怀里,不同于他的轻柔,林繁用力地抱住了他。
终要消逝的东西干脆不要,和短暂得到之后失去,究竟哪一个更痛苦,林繁以为自己懂了、选了,可是,可是,为什么,结果还是都放不下。
到底要怎样才能不受伤?
林繁一夜卧不安席,穿梭在光怪陆离的梦里,一下梦到同学围着她怪笑,一下梦到梁梦笑盈盈地挽着肖淮屿,一下梦到大缺张开血盆大口向她扑来,一下梦见她从高楼跳下,在落地的时候忽然张开翅膀飞了起来,一切的一切交织在一起,汇集到她努力藏起的一个中心。
林繁猛地惊醒,腾地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像溺水的人急需氧气。
她变成现在这样,极力珍惜当下,不要浪费时间,不要再错过想要的一切,哪怕转瞬即逝,也要曾经拥有,都是因为那件事,都是因为那次痛彻心扉的失去。
林繁擦了擦头上的汗,从枕头下捞出手机给肖淮屿发信息,就算肖淮屿不回来,离他毕业也还有半年时间呢,她要守护好此刻的美好。
“肖淮屿,我们今天去烟霞楼吧。”
肖淮屿也没有睡好。
他知道林繁也想穿破坚冰,他感觉得到她在努力靠近,但是很不容易,所以步履蹒跚。
是他心急了。
只是始终有最后一道墙,她好像怎么都出不来。
到底是什么阻挡了她呢?
肖淮屿捋了捋思绪,换了衣服出门。
烟霞楼,是林繁高中旁的一栋古建筑,有三层楼高,建于明朝,每到夕阳西下,赤霞漫天,站在楼上,周身完全覆在霞光里,盈盈绕绕,丝丝缕缕,好像伸手就能扰动的烟,故得名“烟霞楼”。
大学期间一个寒假的某个周末,林繁在外婆家吃完饭,下楼准备骑车回家,接到了肖淮屿打来的电话,林繁“喂?”了一声后,对面却没人说话,林繁“喂?”“喂?”问了两句,以为是他不小心碰到手机错拨过来的,正准备挂电话,又听到他问:“听见了吗?”
林繁莫名其妙地把手机从耳朵边拿开,仔仔细细地看了下屏幕,是肖淮屿啊,他的声音怎么听上去不同以往,而且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林繁又把手机贴近耳朵,对面还是没什么声音,她问“什么啊?”
“听见了吗?”肖淮屿还是这句话。
“没听见,要听见什么吗?”林繁越听越不明所以。
“风声,你能听到吗?风声。”
“你在哪里?”林繁一头雾水。
“你猜猜。”
她歪着头无语,彻底不知道说什么了。
天上没有一颗星的冬夜里,林繁感觉有些冷,刚想说没什么事儿我要骑车了,肖淮屿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我在烟霞楼,风好大,想给你听一听这里的风声。”
院子里只有林繁一个人,安静得出奇,肖淮屿的声音和着风声,透过电话传过来,听上去寂寂的,像古庙里唯一的苍松,独自伫立了千年。
林繁想应该是自己此刻的处境和心境影响,她甩了甩头,把奇怪的苍松画面甩开,说道:“大冬天的怎么晚上去吹风?小心着凉。快回家吧,我也正要骑车。”
“嗯,骑吧,路上小心。”
好像就是从这次通话以后,很久很久肖淮屿都没有再联系过她,之后就是毕业,读研,等等。
直到这次遇见。
林繁一夜辗转,记忆从脑海深处翻涌出来,她有些好奇,肖淮屿那晚到底是怎么了,所以直接约在了烟霞楼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