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阮婧辞一行人回京时,已是三日之后,京城中的天也跟着放晴了,宝儿将车窗支了起来,窗外的绿柳也早已抽出嫩绿的芽来,红伞从抽屉里端出一罐清茶,烹煮着,车内顿时散发出阵阵茶香。
阮婧辞靠坐在车窗边,忽然一道身影落入眼前,修长的腿跨在白色的马鞍上,腰间挂着一个绛紫色的香囊,她抬起了眸望去,沈宥白正骑着马走至她的马车旁。
“你怎么放着马车不坐,骑上马了?”她有些讶异地问出了声。
沈宥白笑了笑,眼底晕出温和的暖意,“骑马出来透透气,殿下不觉今日天气甚好么,这初春之时,最是适合踏青的好时候了。”
“好,好的很。”阮婧辞敷衍地摆了摆手,没好气道,“等会便进城了,一想到等会要入宫面圣,便心烦的很。”
沈宥白闻言,眉梢带上一丝和气,笑道:“殿下有什么心烦的?如今你店中一事已经查的水落石出了,虽未将白冷捉拿回京,不过她既已自裁,便也算是有了一个交代。”
“我店中一事怎么能算是水落石出了。”阮婧辞面色忽然沉了下来,语气透着一丝冷意,“这账可是还含了薛家人一份呢,怎么就能这么轻易算了呢?”
见她这么说,沈宥白拢了拢手中的缰绳,抬起了眉眼看向她道:“殿下,薛家人是皇室外戚,有薛贵妃与二殿下的庇佑,树大根深,要想连根拔起,并不不容易。”
“的确是不容易,不过有沈大人在,我却又有了几分信心。”阮婧辞闪烁着神色,顶头的日光在她白皙的面容上镀上了一层金光。
沈宥白面色一怔,却又听她道:“沈大人不是想让我助你一臂之力重启翁家灭门一案么?”
他眼里的神色暗了下去,“没错。”
“正好,本宫也想一同重新调查皇后病逝一事是否与薛家人有关联。”阮婧眼中染上冷霜,轻声道,“不知沈大人可否也能助我一臂之力?”
沈宥白垂下眸,浅笑道:“殿下可想好了,这一桩桩一件件若是牵扯了出来,势必是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的。”
“这不正是沈大人所想要的么?”阮婧辞看着树上叽喳的春雀,语气低沉,“你蛰伏了多年,难道还会怕了这一场迟早会刮来的雨?”
她话音刚落,沈宥白顺势折下身旁支来的一朵春花,递到了她的跟前,鲜红的花瓣边上还染着几分未干透的水串。
“我答应你。”
他夹了夹马肚,马蹄声很快响到了前边去。
正同红伞喝茶说话的宝儿伸了头过来,眯眼笑道:“殿下,这朵花开的可真好,倒是未曾在宫中见过。”
红伞在一旁解释道:“这是杜鹃花,宫内不大养。”
阮婧辞转着那杜鹃花的花枝,笑了笑,将它插进了案桌上的青色宝瓶里。
*
马车行进了一截后,终于顺着人群进入了皇城内,因着皇上下了令要她跟着沈宥白他们即刻回宫复命,便吩咐了宝儿让她同赵三叶先行一步回店中看看,自己则带了红伞上了沈宥白原本所乘的马车,进了宫。
顺宁宫内,刚刚散了朝,殿中只留下阮婧别与朝中另外几位重臣在内,垂着头等在一边,而阮行舟则坐在龙椅之上,神色暗沉,望着桌案上的奏折不语。
“长公主觐见!”
随着赵公公的那道传旨,阮婧辞率先跨入了殿内,而沈宥白与史上飞则恭敬地跟在她身后也一同进来,阮行舟见他们进来了,手中的奏折放到了一边。
阮婧辞将这几日在峨眉派一事完完整整地回禀给了阮行舟,又将白琳手写的文书一并呈给了他。
一旁的阮婧别抿了抿唇,目光流转在沈宥白与阮婧辞之间,忽而耳边泛起痛意,她回过了神来,面前的两位朝臣满面惊愕地望了过来。
阮婧辞看着阮婧别默默弯了腰将地上的奏折拾了起来,她耳垂上缀着的玉石耳环被狠狠刮落在地上,将那白皙的皮肉扯的通红。
“瞧瞧你好母舅的干的蠢事!”阮行舟此时暴怒,指着阮婧别骂道,“他如此糊涂,你们也跟着猪油蒙了心!一同帮他瞒着,枉朕平日里还同他们面前说你通透聪慧,何曾想也是一丘之貉罢了!”
阮婧别不紧不缓地走上前,将手中叠好的折子恭敬地放在自己的掌心之上,跪了下来,眼中含泪道:“父皇,儿臣知罪,任凭父皇责罚,还请父皇宽恕母妃,她是无辜的。”
赵公公忙不迭地走下石阶,将她手中的折子收了回去,恭敬地再次放在了阮行舟的手边。
太师吴罡见状忙上前作揖道:“圣上还请息怒,云南王薛庚贪污一案,二殿下与贵妃娘娘确实是不知情。”
新上任的户部尚书贺章见状忙上前道:“回禀圣上,二公主府内上下都被微臣带人搜查过了一遍,宫内的库银也都一一对过了,二殿下名下的银两流水也都没什么问题,可见二殿下是被蒙在鼓里的,还请圣上明鉴。”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