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毫不怀疑皇爷爷的调查能力,汉王这个罪魁祸首是肯定会被揪出来的,但在此过程中,赵王吃的亏也不会少。
东厂查人可不管你是不是皇亲国戚,一出动就势必把你翻个底朝天。
为了保全自己,汉王和赵王会使出浑身解数斗法,而恰巧两人屁股都不干净——朱瞻基什么都不用做,他们最狼狈的丑态就会自己暴露在朱棣面前。
因此,朱瞻基告完黑状后就告辞了,贴心地把战场留给那两位摩拳擦掌的王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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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朝廷风起云涌的日子里,东宫一片愁云惨雾,但在朱瞻基的保护之下,晴雯倒没受到什么影响。
近日她在专心读书,《永乐大典》的饮食部分已经快被她看完了,她现在认识的字比以前多了十倍不止。
她通常在自己寝殿的空地上看书,那里搭着一大片葡萄,阳光通过葡萄藤的遮挡变得不那么刺眼,偶尔从书中抬起头来,还能随意摘两颗葡萄吃,惬意得很。
只可惜梳柳和梳香不大赞成她读《永乐大典》,按照她们的说法,晴雯应该多读读《女则》和《女训》。
“女儿家读了这些书,心会变野的。有野心的女子都没好果子吃。”梳香苦口婆心道:“娘娘,听奴婢一句劝!别看皇太孙现在领着您做这个、做那个,您就当真觉得什么都能做了,您可知道太子妃她——”
她说到一半,声音忽然转低:“太子妃以前也是这般离经叛道的,不学刺绣、不学女德,却反而跟太子学了一身男人的本事。”
“当初太子就喜欢太子妃这一点,可是现在呢?现在太子最厌恶的,就是太子妃娘娘什么都懂!”
梳香确实在为晴雯本人着想,但晴雯左耳朵听了右耳朵就忘:比起梳香来,她还是更相信太孙本人说的话。
皇太孙跟她说过,他不会变成他父亲那样的人,她相信他。
见晴雯如此“执迷不悟”,梳香只好使出杀手锏:“太孙妃娘娘!若您执意如此,我们只有把此事告知太子妃娘娘了!”
“······”
晴雯烦不胜烦,只好从此换个地方看书——她换到了皇太孙的寝殿,梳柳和梳香进不来的地方。
朱瞻基的书桌从此分了两半,一半放着皇太孙批阅的文书,一半放着晴雯的《永乐大典》,看起来竟出奇的和谐。
后来她在皇太孙寝殿呆的时间越来越久,朱瞻基干脆给她搬来一张跟自己一样的书桌,依照她的口味时时添换茶水、点心、熏香,比在葡萄藤下舒服多了。
“好像我每次因祸得福的时候,都会碰到长春你。”将《永乐大典》末册垫在肘下,晴雯捧着脸望向朱瞻基,“皇太孙殿下可真是我的福星。”
“是吗?”朱瞻基正在看账本,闻言举起厚厚的账目说道:“巧了,看来你也是我景云宫的福星。看看你来之后,景云宫的收入翻了多少倍?”
晴雯好奇地凑过去,却见那账本上没几个大字,全是横平竖直的线条和阿拉伯数字。
她盯着账本研究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还是放弃了,看着朱瞻基老实地摇摇头:“我看不懂。”
朱瞻基奇怪道:“云流没教会你看账本?”
“她教了,但那些账本上都是普通的大字,没这么多道道,看起来很容易。”
原来云流教她的是老式账本,估计想让她循序渐进,不至于一开始什么也看不懂。
“以后按这个格式来学,很简单的。”朱瞻基按住账本,修长的手指在账页上分别圈出两个数,点了点:“你看,这是上个月的收入,这是这个月的。是不是翻了快两倍?”
景云宫的入账来源是太子妃给的月银。这笔月银一直是三百两,之所以这个月收入上涨,其实是因为一笔横财。
——汉王的事败露,朱棣狠狠罚了他禁足之后,又叫他给朱瞻基赔万两白银作为补偿。
朱瞻基把大头注入到八仙坊,剩下的给了母妃,只拿了点零头充入景云宫的账目。
这点零头,就是六百两。
晴雯记下这两个数在纸页上的位置,往前翻了一页,指着相同的位置道:“那这就是上个月的收入,对不对?”
朱瞻基点点头,见她玩得不亦乐乎,又指出了应该在哪里看存银的数目。
晴雯定睛一看,惊呼道:“好多钱!长春你好有钱啊!”
“······”小姑娘的感想倒是朴实无华,朱瞻基默了半晌,提醒道:“这也是你的钱。”
更何况,这只是景云宫明面上的公账而已,跟皇太孙的私库比起来简直是九牛一毛。
“等你读完《永乐大典》,我就带你出宫玩一趟。”朱瞻基说道。是时候让晴雯逛逛八仙坊,见识一下真正的“好多钱”是什么样了。
晴雯于是重又翻开书,看着字迹工整的排版,感慨道:“这本书真是神书,要是让我来做主编,百八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