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惊绿让徐堇夏带着他们先出发,自己跟在最后面,在签到名单上找到了那位没来的游客。
“喂,您好,我是绿坞动物园的员工,您这边购买了我们的夜游门票,今晚还过来吗?”
“抱歉,我马上就到。”
风惊绿解释道:“是这样的,我们的行程是八点开始,所以其他人已经先走了,我会在园区入口等您,带您一起过去好吗?”
“好的,谢谢。”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园区里种植的并非全都是常青树,有些落叶树早就黄了叶子,开始洋洋洒洒地落满地。
为了保证园区道路的整洁,清洁工每天都要打扫很多遍,即便如此,一到晚上,地面上还是堆积起来。
风惊绿去找了个扫把,将园区门口路上的落叶扫到树下,以免晚上结霜后潮湿腐烂。
“你好。”门口传来一个沙哑的男声。
风惊绿抬眼望去,是个面容沧桑的中年男人。
“你好,请问是今晚夜游的客人吗?”风惊绿问道。
“是,但我不是为了夜游来的。”男人有一双浅色的眸子,在路灯下像两块漂亮的琥珀,即便上了岁数,眼尾有了深深的痕迹,也还能看出年轻时的英俊。
风惊绿一滞,他有一双像兰苕的眼睛,或者说兰苕像他。
“你想做什么?”她站直了身子,握紧了手中的扫把。
男人,不,应该叫他韩利民,露出苦涩的笑容道:“你不必如此防备,我并没有恶意,我来是想和你聊一聊我的儿子。”
“他不是你的儿子。”风惊绿不悦道,“没有父亲会那样对待自己的孩子。”
韩利民笑着摇头:“这只是他的一面之词——”
风惊绿打断他:“我是他的女朋友,未来是他的家人,我当然相信他,哪怕是一面之词,我不懂你来的目的是什么,但起码不应该是兰苕。”
绿坞动物园依山而建,园区大门前有一段台阶,风惊绿居高临下地望着站在几节台阶下的韩利民,干净澄澈的杏眼里满是厌烦,眉心微拧,似乎在想着如何让这个男人离开。
韩利民沉默一瞬,换了个说法:“好吧,我想要一笔钱,五百万,我会彻底消失在你们的生活中。”
风惊绿被气笑了,“你怎么会认为我会给你钱呢?”
他简直是疯了。
韩利民并不在意她的嘲讽,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封面浅蓝的小册子,册子显然有了岁月的痕迹,边角都卷了起来,“拿这个和你换呢?”
“那是什么?”风惊绿心中那股不安又泛上来。
韩利民一字一句道:“韩苕的病例。”
风惊绿皱眉:“我为什么需要他的病例?”
“这个病例一旦公开,他的职业生涯就到此结束了,而且我也认为你需要看一下,没准你就是下一个受害者。”他用了一个风惊绿想象不到的称呼。
受害者?
究竟什么情况她会成为受害者,并且风惊绿惊诧地意识到,韩利民似乎也将他自己视为受害者。
还不等她拒绝,韩利民已经将病例塞进了她手中,“里面有我的联系方式和卡号,我相信你会需要的。”
他正准备离开,一个冷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为什么会需要你的联系方式?”
兰苕站在风口,风衣被吹得猎猎作响,他脚步不缓不快,走过来的每一步似乎都带着冷意。
最后,他站定在韩利民面前,问道:“我是不是警告过你,不要出现在她的面前?”
韩利民错开眼,根本不看他。
“你好像没放在心上。”兰苕平淡地说,他伸手掐住韩利民的喉咙,逼着他仰起脸,“你为什么老是听不懂人话?”
“当初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我真的不明白。”他语气竟慢慢平和了下来。
风惊绿捏着还未打开的病例走过来,拧着眉心看向他收紧的手指,“兰苕,他喘不上气了。”
兰苕松开了手,“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但他就是不老实。”
韩利民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缓过来后立刻就跑走了,根本没有给风惊绿还病例的机会。
“怎么办?他跑了。”风惊绿苦恼地看着手上古早的病例本。
兰苕深深地看了眼病例,眸光落在她身上时多了几分复杂。
“看吧,迟早要看的。”兰苕嗓音暗哑,“他说也不是全错。”
风惊绿抬起头,在他与韩利民相似的眼睛里,看到了清楚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