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除了是鹤皋门下弟子,还是皇室子弟。
萧万屹亲自上门,等辰函秋出关等了三个月。辰函秋见他诚意十足,便也不作为难,放他的五弟子下山,做他该做的去了。
没想到,继位后的萧万屹,在旧伤发作后不到半年,就薨逝了。
临终前,他下召封萧万崎为皇太弟——
为了避免朝堂动乱,外戚专权,把皇位传给了他这个嫡亲的正当盛年的皇太弟,而不是他尚未成年的太子。
萧万崎感动之余,更觉肩上的重担之重。
每日兢兢业业,伏案国务,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生怕对不住用心良苦,将江山托付与他的大哥。
昔年在鹤皋学艺的珍贵时光,只搁置在了记忆里的一个小角落。
记忆里,临别前,小六抱着他不肯撒手,仰起的那张泪汪汪的小脸,已掩上了岁月的尘埃,日渐模糊。
他没想到,小六家会揭竿而起,造了老国主的反。
更没想到,小六在家中排行老六,居然有机会成为新国的国主。
事已若此,他很欣慰。
***
申屠允丰也没想到,隔壁盛国的现任国主,会是他的故交。
他是师父的关门弟子,入门时,几个师兄都已学有所成,下山历练去了,除了惹上了麻烦,跑回来找师父讨教怎么解决麻烦,很少回鹤皋。大师兄、二师兄他从来没见过,剑术最好,一直在干赏金猎人营生的四师兄温弦,惹的麻烦多,他见的次数也多。但若说同他相处时间最久的,还是跟他年纪相差最小的五师兄阿崎。他呆在鹤皋十二年,有一半的时间,都是跟阿崎师兄一起度过的。
他并不知这位五师兄的真实身份。
在世人看来,他的师父一直是个世外高人的形象。
但他眼中的师父,和蔼和亲,又仿佛通天晓地,无所不知,他不知道师父活了多大年岁,不知道师父是否真是个“老神仙”,他处世为人的境界,已与神仙无异。
只有神、佛与菩萨,才会平等地看每一个世人,爱每一个世人。
师父收徒,从不论家世如何,相貌如何,只问机缘。
这位五师兄,从没提起过他父谁母谁,鹤皋的人只晓得他叫“阿崎”。
阿崎,阿崎,连个姓都莫得。
他怕贸然问起阿崎师兄的家世,引出一段伤心往事来,便从没问过。
暂居鹤皋的十二年里,他心无挂碍,专心学艺,自如快活。
回到兖国,他的经历一下子就复杂了起来。
战场上,朝堂上,有明剑也有暗箭,上一秒的兄弟,下一秒就可以变成敌人。
他的君王之路,是踩在无数人的尸骸上,踏出来的。
其中,也包括了他的两个血脉相连的亲兄弟。
如今他身居高位,很多事情,都由不得自己了。新国的领土面积跟盛国不能比,但也是国务缠身,从早忙到晚,忙到他无暇后宫,膝下只得王后生的两子,和湖妃生的一女。偶尔午夜梦回,也会怀念起寄居鹤皋的美好时光,奢望时光驻足,自己不要长大,不要战乱,不要纷争。与五师兄的多年情谊,也埋藏心底。
他没想到,他的五师兄居然是天潢贵胄。
更没想到,隔壁盛国的现任国主,就是曾经跟他同吃同住亲密无间的五师兄。
他的五师兄萧万崎在得知了他杀出血路,成为了新国的国主之时,开怀大笑,当即大笔一挥,拟下圣旨,大肆褒扬了申屠家族不受土拨国蛊惑,定下良策,在即将到达雪月山时反戈一击,重创了土拨国犯军的义举,并以盛国的十大名山之一,与新国交界的雪月山为名,赐与了新国新的国名——雪月国。
同时,正式册封了申屠敖为雪月国的太祖;
在继位大典上受礼,但尚未真正掌权,就遭人暗杀的申屠允甲,为雪月国的仁宗;
现任国主申屠允丰,为雪月国的太宗。
申屠允丰以最高规格的礼仪,迎接了传旨的使臣,带领众臣于大光明殿前跪拜接旨,山呼万岁。
一个月后,申屠允丰在雪月山的山脚下,见到了他权倾天下的五师兄。
再度重逢,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一旁的四师兄温弦,眼含热泪。
这一次翻过雪月山,来到雪月国的地界,是秘密进行的。
萧万崎自登基以来,难得让自己放松。他称病辍朝了半个月,只带了十二个暗卫,轻装而行。雪月国一方,也没有大肆宣扬,他这一次的任性而为。随行而来的,都是申屠允丰的亲兵。
他们师兄弟三人,在雪月国一方的重重护卫中,于雪月山的密林里,游猎了三天三夜,白天狩猎,到了夜里,就把打来的猎物烤来吃,一边畅怀饮酒,一边追忆着往昔岁月,畅想着治下的山河安稳,百姓和乐,好不快活。
这世上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