厕所里边坐着一个喝醉了的猴子。当然,他不可能是一只真正的猴子,而是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
当时,这个伙计正左手抱着酒瓶子,另一只手在便池里摸索,就像摸鱼一样。他看见我进来后,连忙向我诉苦说:“早晨才从菜市场买的泥鳅,现在怎么又跑到池塘里了呢?”
我知道他喝高了,连忙安慰他说:“你的泥鳅还在你的裤腰带下呀,不信你摸摸看!”
那醉猴半信半疑的向下一摸,继而兴奋的说:“是呀,真的在这儿呢!”一会儿,他拿着空瓶子,在所谓的池塘里舀了一瓶水,咕噜咕噜喝了几口,然后安然入睡。
出了厕所,我看见裴立已转移了战场,此时他正和旁边的一帮陌生人激战正酣,他张牙舞爪地划拳,嘴巴里不时喷射出浓烈的酒气,胳膊上的静脉血管好象随时会爆裂开来。
周围的几个瘦弱年轻人显然不是对手,他们在裴立的轮番轰炸下,纷纷落马。
李浩也躺在一张桌子下,苟延残喘。我真怕这小子会激怒旁边的客人,而诱发一场不必要的殴斗,真到那时,我和李浩手中的自行车车条或许就该应征入伍,转化为斩妖除魔的倚天宝剑了。
我想,与其让裴立继续疯癫下去,不如把他灌醉,那样兴许他就会平静下来了。所以,为了维护世界和平,我只好硬着头皮重新加入到酗酒的队伍中。
半个钟头过后,裴立终于撑不住了,他仰脸躺在了水泥地面上,嘴里冒出几朵啤酒花,像是喝了毒药前的垂死挣扎。
饭店里的客人越走越少,逐渐由喧嚣步入冷清。老板见我还没有倒下,于是他跳过几堆空啤酒瓶,又绕过几个横躺着的“活尸”,来到我跟前。
“来,陪我继续喝下去吧!”老板对我说。
老板这家店,和学校的烤肉店都是他开的,跟我那叫一个熟悉
“你就不怕把我给灌死?我死后,你会不会把我的大腿当羊肉串给加工了?”
“别拿死来开玩笑了,还是那句话,冷也罢,热也罢,活着就好!”
“嘿,你连名人的话都知道,真不简单。”
“这还不是跟你们这些知识分子学的?”老板闷了几口小酒,然后和我开始拉起家常。
我必须向你们承认,其实当时我早已经喝高了,我之所以陪这个家伙继续喝酒,完全是抱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勇气。
尽管我的舌头已经打卷,我的双腿已经发软,但这并不影响我做个合格的倾听者。我喝醉的时候一直很安静。
“我昨天和那婆娘吵架了,她跑了,真郁闷呀!”老板说。
“那你一纸修书,把她开除掉,不就天下太平了?”
“在这之前,我曾有过这个念头,可她走了以后,我又开始忍不住想她了。”
“你真够贱的,那你为什么把她放走?”
“这还不都是因为那个老家出来的打工妹?闹来闹去,最后两个人都走了,或许都不会再回来了。”
“我早就察觉你想‘红杏出墙’了,没想到会发生到如此糟糕的地步。”
“没办法,事情已经发生了。”
“经过了这些,那你现在有什么大彻大悟吗?”
“说实在的,那个打工妹想的只是我的钱,在我老婆走后的第二天,她卷了我八千块钱就走了,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我现在终于明白了,那个肯和我同甘共苦的,才是最值得我去珍惜的,我对不起我老婆……
“老板的表情黯然神伤,他又咕噜了几口酒,把头靠在后椅上,哈哈嘿嘿的大笑起来。一会儿,大笑又变成了呜咽,沉闷的让人心慌。我拍拍他的肩膀,说:”想开点儿,喝酒吧!“
“你呢?你和女朋友相处的怎么样?”老板问。
短暂的迟疑之后,我的眉头皱了一下,就感到了一种刺痛。我忽然想起了陈曦,可我的眼前却还有另一个影子在晃。那个影子还有点儿像林蕊。
我打开手机,信息就开始断断续续地响,催命似的,里面冒出了许多号码,其中林蕊发的短信占了七成,主要内容是询问我的去向,她问我有没有离开地球,如果离开了,给个信号什么的,别让人家还像大傻冒一样苦苦等待着。
看到这些,为了证明我还活着,我还在祖国的红旗下茁壮地成长着,于是,我迷迷糊糊地给她回了一条:今天宿舍大检查,我正忙于打扫个人卫生,暂时搁浅儿女情长,理解万岁。完了以后,我点击发送。
老板他羡慕的说:“还挺忙的,一定是你女朋友了?”
“没事儿,已经搞定了,咱们继续喝吧,女人就像这酒,你喝多的话,感觉就麻木了。”
话音刚落,伴随着阵阵手机铃声,一个身影就飘了过来,它看完信息后,狠狠地关上手机屏幕,然后愤怒地横在我面前。
我的视线变的越来越清晰,直到完全和林蕊的轮廓叠化在一起,仿佛仅在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