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藕从小在东海之滨的柯厝村里长大。
他阿爹是村里的郎中,娘亲则是附近十里八村顶顶有名的美人。他家里在村里开了个医馆,医馆里又兼营着书院。他阿爹坐堂给人号脉,阿娘就教村里的孩子识字。
李莲藕四岁的时候,他妹妹还揣在他娘亲的肚子里,有天晚上他睡的迷迷蒙蒙就被他阿爹抗在了肩上,匆匆去了师公师婆那里。
师公是个慈眉善目的老爷爷,总是笑眯眯的,抱着他就不撒手,花白的胡子扎得他脸疼,“臭小子都长这么大了。有没有想师公。”
又对他阿爹说,“相夷啊,我捡到你的时候,你就这么大,这一晃都快三十年啦。你怎么不给莲藕开蒙?”
他阿爹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手里叮叮咣咣地做着木工活。“我儿子大概像我,天赋异禀。怕他学了功夫会把村子拆了。”
他阿娘则是在一旁递给他阿爹一碗水,温温柔柔地道,“相夷是觉得莲藕该有个正常的童年,快快乐乐的就好。”
师公听了哈哈大笑道,“他就是懒!莲藕,师公教你功夫怎么样?”
李莲藕和他爹娘在师公师婆处住了两年有余。
他师公开始给他开蒙习武。
师公每日仍是笑眯眯地,手里抱着个破了个洞的酒壶,在竹林里找一支竹子懒洋洋地一躺。但是奇怪的是勿论李莲藕能不能看到他,只要是他扎马步有一丝丝松懈,一粒小石子总会不偏不倚地打到他屁股上。以前在村里每天都在玩泥巴的李莲藕每日里都觉得苦不堪言。
他阿爹则是每天忙着做木工活,做了栋奇奇怪怪的木楼。说它是楼,因为里面完完全全可以住人;说他奇怪,是因为下面带了轮子,像极了马车的构造。他阿爹还特意费心思在上面刻了些花纹 –他阿爹管那个叫祥云,但李莲藕只觉得像一坨坨不怎么美妙的东西。他很同意师公的说法 –他阿爹不只是个没天分的厨子,还是个没天分的木匠。
他阿娘则是给他添了个妹妹。李莲藕觉得这个妹妹长得皱皱巴巴的,还没有他长得好看。不过他阿爹确是宠这个妹妹宠上了天,整日里抱着不撒手。
李莲藕很委屈的觉得自己失宠了。
不过隔了几日,他没天分的木匠爹非常严肃的将一把木剑郑重地交给他,对他道,“藕啊,有个大魔头在满天下的找爹爹。我们一家逃来你师公这里,就是因为他找到了咱们村儿里。现在你有妹妹了,你要好好练剑,保护妹妹,懂吗?”
六岁的李莲藕第一次看到他爹收起了漫不经心的表情,于是也非常严肃的点了点头,接过了他爹手里拿把有点走形的木剑。
这是李莲藕的第一把剑,他觉得他似乎生来就知道怎么用这东西。练剑这事儿在李莲藕看来比上树掏鸟下河摸鱼有趣的多。他在剑术上进步之神速,看得他师公师婆啧啧称奇。
妹妹断奶了之后,他们一家四口就告别了师公师婆,坐着他爹做的木楼开始四处游荡。路上走走停停,路过镇子他们就停下来,阿爹会支个摊子给人瞧病赚些银子,他娘则一边照顾着妹妹李莲子,一边教他读书。
不过比起读书,李莲藕还是更喜欢练剑。
他们一家四处游荡,李莲藕没什么朋友,但是有了剑他就不觉得孤单。不过他只有他爹一个对手,勿论他怎么努力,他爹随手捡一根竹子或者木棍总能打得他满地找牙。
李莲藕再一次被他爹反手一棍子打飞出去,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时想,他爹不会是偶尔路过镇子时说书先生段子里说的什么大侠吧。他这么想着,便就这么问了出来。他爹听后哈哈大笑道,“你爹我更适合做个大夫。”
李莲藕躺在地上歪头想,也是,他爹这么随性的人,怎么会是什么扶危济困铲奸除恶的大侠。不想他爹走过来,拉他坐了起来,又蹲在他身边和他平视,很认真地问他,“藕啊,你为什么练剑?”
李莲藕看他爹难得地认真,于是也跟着认真地想了想,“喜欢。”
“只是喜欢?”,他爹挑挑眉,“上个月我们路过清水镇,你看到那张家娘子当街被恶霸调戏,你出了手,救下了那姑娘。若无手中之剑,你便保护不了那姑娘。难道你不是为了锄强扶弱而习剑?”
李莲藕盘腿坐在地上,一手托着下巴,歪着头想了想,道, “可是那天晚上,阿爹还不是带我又去趴了一宿那张家的房顶?我若是不出手,张娘子就会被恶霸□□;可是我出了手,那恶霸之后又会来报复。那天晚上那伙人果然又来闹事。若是我们不在,那张家人可就遭殃了。
“而且,之后不是阿爹你问出来,那张家娘子的母亲,确实是收了那王家的银钱,已经把那娘子卖给了王家?王家来带人走,也实属合情合理。”李莲藕又撇撇嘴,“而那卖掉张娘子的银子,是用来给她爹看病的。镇上的人都觉得于情于理,张娘子应该尽这个孝道。”
李莲花继续挑眉看他,“所以?”
李莲藕抬眼认真看了一眼他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