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来俩身手不凡的武师傅来教她些强身健体的拳脚。师傅到时,谢兰渚差点惊掉下巴。
之前那些零零总总的礼物,都被谢梅池以婚前男女不便私相授受为由,统统替她挡了回去。唯独那两位武师傅脑筋忒死,一副不让我留我便自绝于你府中的架势,嘴里嚷嚷着“郁侯所托,不敢不遵”。对付聪明人好办,可遇到这般死脑筋的人,谢梅池也一时没有办法。
于是谢兰渚开始了日日晨起被揪起来打五禽戏的健康生活。起初谢梅池还有些担忧她的身子是否吃得消,但一段时间后瞧她面色红润,便心情舒坦地撒手不管了。
谢兰渚却不舒坦,那俩师傅也浑身别扭。一方是身娇肉贵,没受过这般罪;另一方却是筋络发痒,英雄无用武之地。
最后还是谢兰渚败下阵来,好说歹说地将那两位师傅送了回去。另亲自给郁峤送了封信,先是客气地感谢了一下他的体贴关照,接着告诉他自己身体比看上去要好些,不劳挂怀,弱质女眷院中不便用悍勇男子,两位师傅武学精进,留为侯府方为人尽其才。言下之意,你若盼我早死,不妨再将他们送回,以及,我瞧你身体也不怎么样,留着自己练去吧。
送完后神清气爽了半日,接下来又稍稍心下惴惴,生怕郁峤借着皇命来寻她麻烦。
结果郁峤还真不往谢氏塞人了,其他东西反而送得更带劲儿了。
谢兰渚觉得这人也是个奇人,加之又有其美貌远扬的加成,顿时有些按捺不住,想去瞧瞧她的这位未婚夫的真容。
翟媪看着她长大,自然了解自家女郎脾性,心疼自家女公子被许了个如此荒唐的郎婿,因此对二人相见之事并不热络。劝阻道:“外面天寒地冻,女公子还是不要出去了。若是着了风,又是几剂汤药下肚,女公子又要叫苦。”
“无妨,我多穿上一些,咱们就躲在一旁,悄悄看两眼。”
翟媪还欲再劝,半遮和语迟对视一眼,一人一边笑嘻嘻地扯住她的袖子,翟媪呵斥她们胡闹,却看自家女郎高兴,只得作罢。将谢兰渚身上琳琅挂饰全去了,只留得一件拖曳锦服,外面罩上宽袖罩衫,裹了貂袄,又披了件银狐毛领皮毛斗篷,厚厚穿成一个团子。
还未至前厅,便瞧见一众婢女女使们凑在一起扯着脖子往里瞧,瞧一眼后便回过身来交头接耳一番,什么“神仙公子”啦、“便是被他瞧上一眼,叫我死都无妨”啦,等等等等。翟媪看着,心头火起,重重咳了一声,瞬间惊起一片,纷纷跪倒在地。
谢兰渚笑眯眯地摆手:“没事,没事。都起来,来,起来。”
时人尚美,上至君王,下到百姓,上有凭美貌得官的,下有靠俊俏得利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必苛责。
谢府前厅有前后两门,堂内有一古朴厚重檀木屏风相隔,谢兰渚偷偷摸摸躲在屏风后向厅内看去,从背面看,颇像一只偷掰玉米的熊。
厅内,谢梅池与元珠皆正襟危坐在独榻上,和郁峤说些不痛不痒的闲话。
谢兰渚探出头去,还未看清堂中有几人,便直直撞上一张秾艳到甚至有些妖异的脸。
色如春花,神情昳丽,猗嗟昌兮,颀而长兮*。白玉般纤长的手指搭在玄色案桌上,衬得冰肌玉骨,好不煽情。另一只手端着茶碗,眉目微垂,似是看向茶碗中舒展摇摆的茶叶。
谢兰渚愣了片刻,顿时理解那群争相去看他的小女娘了,心下连声暗道好家伙,端得是一张蛊人心神、活色生香的好面孔,这眼神,看狗都深情。配上他和悦的嗓音,再臭的话听起来都像是香的。可偏偏气质又有几分超脱凡俗的冷漠,倒是与她想象的那种谗言献媚的阴鸷小人模样不大一样。
谢兰渚默念几遍心经,觉着妖言祸君的妲己名头,郁峤背上委实不冤。一转眼,却和元珠含笑的眼神对上。
她忙卖乖笑笑,打了个噤声的手势。元珠微不可察的点头,姑嫂二人打了通眉眼官司,默不作声地达成默契。
郁峤正对元珠跽坐,眼帘不动声色地颤了一下。谢兰渚余光瞄到,被唬得连忙缩回脑袋。
秉着瞧一眼便撤的打算,谢兰渚虽认可了她这位马上可能就会分道扬镳的未婚夫的容貌,但认可之下,与他也没生出什么别的绮思。正准备回房,却听见谢渠又匆匆而来,因着跛脚,一脚轻一脚重的声音在步履急切时格外明显。
“女公子,三郎君接二郎君与姜夫人归家了!车马已到了德胜里,大约一炷香便可回来!”
谢梅池惊喜起身,上前连迎几步道:“今日怎这般快?”
谢渠脸色古怪道:“说是箱笼众多,偶遇贼匪,幸得野嵬军一路相助,清道护送至城门。随后安北大将军也入了城,与郎君们一同往府上来了。”
“你说谁?”
元珠跳起来,眼睛睁得浑圆。谢梅池也惊住,吸了口凉气才道:“可是柳浮云,柳将军?”
“正是。”谢渠回道,偷偷瞟了一眼郁峤,见他面色淡淡,正侧耳倾听,一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