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微微福礼，大方地告诉他：“我在等你。”
陆砚翻身下马，宁子仪上下打量，黑色翻领长袍褶皱明显，一瞧便是几天未曾换衣，想来也是没有想到这么晚还有人在大理寺门口等他，陆砚表情略显诧异。
“这么晚……”陆砚本想说差人过来说一声就好，他上门去找她，但又想到自己这披星戴月的模样，怕是人家小厮蹲点都不好蹲，于是也就没有再说。
陆砚问：“是有要紧的事？”
宵禁时间将近，商贩忙着收摊，路上没人闲逛，两人大咧咧挡在路中央，着实有些醒目，宁子仪后退一步，“陆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陆砚点头，马鞭绕在手上，牵起缰绳与宁子仪走到一处既不会让人误会又兼顾谈话隐秘性的路口。
越是到没有灯笼照拂的地方，月光越是明亮，苍白的月光照在陆砚脸上，让宁子仪看清了他的倦怠。
这二十来天，他到底承受了多少压力，宁子仪无从得知。
但宁子仪没有愧疚，因为她知道就算被抓的不是自己，陆砚也会与金吾卫作对进行搜城，她只是……有些心疼。
宁子仪说：“辛苦你了。”
满身的疲倦仿佛在宁子仪说完这句话后一扫而空，月色太温柔，迷了双眼，缱绻缠绵。
打更声响起，他们说话的时间不多了，宁子仪挑拣重要的对他说：“三公主找过我，应该是他们。”
三公主吗？难道是宁国公府。想到自己这几天在朝堂同时被两方势力施压，陆砚又疑惑，可是周家不是素来与宁国公不对付吗？没理由帮他们呀。
德妃之子段缙和贤妃之子段澄，是大齐皇位呼声最高的两位继承人。
而他们背后正是宁国公府和梁京周家，按理来说，周家应该恨不得宁国公府直接倒台，临了拉一把对手是何操作。
难不成真是因为自己没有听周小将军的话？这未免也太可笑了吧！陆砚摇头。
宁子仪以为陆砚不信，又把三公主问凶手的细节说了一遍。
自觉是自己的动作让宁子仪误会了，等她说完，陆砚侧身挡住路口的风，“我没有不信，只是各种事情交织在一起，自相矛盾，我一时没有头绪。”
理解陆砚的苦恼，但宁子仪也帮不上忙，这里信息闭塞，远没有现世消息传播的快且广，她收到的都是几经转手，有些还不如陆砚的消息可靠。
不说这个，宁子仪问：“陆大人你知道春闱为什么提前吗？”
陆砚怔愣，想了想说：“这倒不曾了解。”
看来青州的情况目前只有那些晚上被皇帝召集的老臣知晓。
宁子仪提醒，“听说公告发出前一天，东宫收到太子家书。”这还是公告发出当天，时寻告诉她的，当然，具体是不是家书，也只有那些在权力中心的人才清楚。
宁子仪的意思不难理解，陆砚撇了眼远处正在打烊的商铺问：“依宁小姐的意思是青州已经出事了。”
宁子仪很不想承认但事实确实如此。
弯弯的蛾眉月悄悄移动，远处的灵湘和车夫都有些焦急。
“我知道了，我会去调查清楚”陆砚视线投向更远处的黑暗，“先回去吧，等会闭门鼓要敲了。”
人也见到了，该说的也都说了，宁子仪也安心了。
移步来时的马车，宁子仪盯着忽然扶鞍上马的陆砚，一时不解，大理寺不就在跟前吗？这点路还需要骑马？
与宁子仪目光相撞，陆砚嘴角上扬，“送你。”
宁子仪想说不用，陆砚却不给她推托的机会，“顺路，今天不想办公，想早点回家。”
话都说到这，宁子仪难不成还能拒绝。
陆砚骑着马走在宁子仪车旁，想起今天是会试最后一天，他问：“会试可还顺利？”
宁子仪先是点点头，后想到陆砚看不见，她掀起帘子趴在窗沿望着陆砚说：“我觉得非常好。”
陆砚微微一愣，抿嘴想要压住笑声，但她得意的小嘴都快噘到天上与月同辉了，陆砚终是忍不住，笑出声。
陆砚接触过的人也不少，这般自信张狂又不会让人感到作假的小娘子，她是独一个。
郎朗笑声揉捏着宁子仪的耳朵，她痴痴地望着马上的人，心想面冠如玉剑眉星目就是形容这样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