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梓随在魏燎怀里连连摇头,她已经呛得快说不出来话了,烟熏得她的眼眶中蓄满了眼泪,糊了一脸。
魏燎捧起苏梓随的脸,不知她为何如此悲伤。
“生同衾,死同穴,这不是我们说好了的吗?”
苏梓随握着拳头一边无力地捶打着魏燎一边咳嗽着说:“重活一世,你还是这样消极地对待生命,还,咳咳,拉我一起……我才不要……”
意识渐散,苏梓随站不稳,抬手圈住魏燎,二人相应跪地。
苏梓随倒在魏燎怀里,用残存的一丝力气往魏燎胸前打了一下,声音微弱而不甘:“我才不要……就这么轻易……死掉……”
垂在半空中的手猝然坠落,苏梓随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
等到苏梓随幽幽转醒时,已经是五天之后了。
醒来的她发现自己手脚皆被镣铐锁着,空旷的寝殿内一个人也没有。
苏梓随赤脚走在寝殿冰凉光滑的白砖上,离床边不到五步的距离,她就不再能往前。
不管怎么挣扎,在锁链绷直的尽头处,苏梓随一步都无法多走。
“啊!”苏梓随怒气冲冲地瘫坐在地上,欲哭无泪。
按书中时间线来看,潜州很快就会发生暴/乱,而平州的蝗灾和商州的水患也会紧接而至。
现在被困在这么个鬼地方动弹不得,动乱治不了,命令也发不下去,还不如昨天葬身于火海算了!
昨天?
刚倒在地上的苏梓随忽然坐起身,想到昨天魏燎发疯要烧死她的事,气得手脚并用,乱踢乱摆。
铁链被挣得哗哗作响,这时大殿外传来响动,苏梓随没有听见,还在地上撒泼打滚。
“我真是服了这个反派,干什么不好偏偏要重生!重生就重生吧,那上天既然给了重活一次的机会就应该好好珍惜啊,为什么想轻生?”
“轻生就轻生吧,只要不伤害到任何人,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权也不是不可以,可偏偏为什么又要拉上我!”
“啊!”苏梓随掩面倒地,“想不通,想不通!”
躺在如玉般光洁的地上,魏燎那悲凉的命运透过身下冰冷的触感钻进了苏梓随脑子里。
祖父是天下最尊贵的皇,拥有母亲无私的关怀,和父亲严格的教导,天底下最幸福的爱都源源不断地流向那个金枝玉叶的小少年。
却在十二岁的时候,被命运收回了所有的一切。
祖父在征战凯旋途中忽死,母族覆灭,母亲抛下他遁入空门,而父亲自从登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后便性情大变,将他弃在最肮脏的角落,让他与阉人同吃同住,冷眼看他受欺凌的欺凌。
上天给了他美好而耀眼的十二年,然后用接下来七年黑暗的囚禁告诉他——生命其实是一个悲剧。
“或许是因为太孤单了吧。”苏梓随这样想着,七年的冷眼和无人问津,换作是谁都很难健康成长。
更何况魏燎身体还很不好,想必是吃尽了苦头,咬紧了牙才艰难挺过来的。
“既然如此,那就勉强原谅他算了。”苏梓随仰头看着华丽的雕花梁顶,自卖自夸起来,“不过幸好是拉上了我,要碰上的是随如玉,两个心里都不大阳光的人指不定要疯成什么样。”
“哎,没办法,我就是这么人美心善……”苏梓随羞涩地捂住眼睛,在漏出的指缝间看见一张让神都会嫉妒的脸,忽地闭上了嘴巴。
空气安静得异常,苏梓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起来,地上凉。”
苏梓随不情不愿地坐起身子,手依然捂在脸上,她现在没有多余的脸见魏燎。
魏燎弯下腰,拂开苏梓随掩饰的手,两指勾起她的下巴,直视对方清澈的眼睛:“在我和皇兄之中,你选择了我,在痛苦的生和淋漓的死之间,你选择了生,所以,我选择到底叫你苏梓随,还是随如玉?”
苏梓随撇开眼:“苏梓随是随如玉,随如玉就是苏梓随,你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吗?”
魏燎放开苏梓随,弯腰抱起了苏梓随,苏梓随忽然感到自己腾了空,下意识圈住了魏燎的后脖颈。
“苏梓随比较好听。”
“随便你。”苏梓随默默在心里白了魏燎一千个白眼。
苏梓随深情款款地望着坐在她床边的魏燎,都快把自己给看吐了,对方丝毫不为所动。
她实在忍不住,清嗓子开口提醒:“我说魏燎,你现在是不是该说点什么,做点什么才对?”边说边摇了摇手腕处的枷锁。
魏燎看了一眼锁铐,转而看向苏梓随,解释道:“只是担心这五天里你会逃跑。”
“哼。”苏梓随冷笑,“说好的喜欢我,要对我好,要像从前一样为我做任何事,你就是这样履行承诺的吗?”
“那你呢?”为什么同一个躯壳里面是不同的灵魂?为什么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