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月(2 / 3)

“什么?”何烨问。

“因为世界上不会有一模一样的珍珠。”萌兰说。

“挺有道理。”

“就和人一样,这世界上不会有一模一样的人。”萌兰说,“有些人说世界上另一个我,这不过是在找自己的替代品罢了,其实还是自恋。”

“会吗?”何烨说。

“当然,人都只爱自己。”

“嗯,我倒不是说这个。”何烨觉得,在城市里,大家的工具属性都是一样的,老板分分钟都能在劳务市场上马上找到一个替代品。

人,根本就不是独一无二的。

“你猜,这么一颗多少钱?”萌兰问。

这个问题可把何烨问倒了,他对珍珠一窍不通,还是刚才从萌兰嘴里了解了一些。

“八百吗?”

“不对。”

“一千五?”

“也不对。”萌兰笑起来,“在普通设计师的手里一两千,在花花的手里能翻倍。”

“哦,厉害厉害。”

“判断珍珠的品质时,我们会从大小、圆度、光泽、瑕疵、珠层厚度判断。”萌兰说。

“还是头一回听说,蛮有趣的。”何烨说。

“花花可是在这方面的专家。”萌兰说,“你别看这个镇子小,诸暨山下湖,养珍珠都超过四十几年了,还是很厉害的。你手里的爱迪生,是新研发的珍珠品种,属于淡水有核珍珠。”

“嗯。”他没想到,他这人虽然不是很靠谱的样子,说起自己的专业领域头头是道的,一下子又正经起来。

而且,何烨听他这么夸花花,不由得对这个漂亮女人的好奇心越来越浓。

“怎么样?”萌兰问。

“什么啊?”

“是不是心动了?”萌兰问。

有一点点吧,何烨心想。

但是他还是没有下定决心,给他答复。

他总是迟疑的,带有顾虑的,走一步想三步,恨不得把后面的十步路都想好了。

做人要有计划。

如果说他是被社会的教条规训的,做任何事情都有条条框框的约束的话,那眼前的这个人,和他截然相反,那种旺盛的,生机勃勃的生命力,肆意绽放。

人怎么可以活成这样呢,没有约束,自在随性。

何烨有些惊讶,他从小就被教育地压抑、无聊、束缚。反而对像萌兰这样的人,有一些害怕,但是又想了解下去的冲动。

就像汽车行驶在没有划线的机动车道上,自己根本就不清楚,要往哪个道开。生怕开错之后,后面汽车嘀嘀嘀按着大喇叭,骂他:“怎么在开车的!”

明明地上没有画线啊!我想怎么开就怎么开吧!

“那我先告辞了。”何烨说,“回去之后再给您答复。”

“嗯!”萌兰说,“如果你想过来的话,我们正月初八上班。”

“好的。”何烨起身道,“那就,再见了。”

“你的裤子……”

“哦,没事的,我回去换,不要紧。”何烨说。

“真的?”

“是的,不打扰你们了。”何烨说。

他走后,没有立即买火车票,而是在市区转了一圈。

大城市的15k和小城市的8k,如何选择?

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心理上自然是想在大城市崭露头角,奋斗出一片光明的未来的。

就这么灰溜溜地走,内心肯定会很不甘心的。

凭什么别人可以留下来,为什么我就不能留下来!

像以前的70后、80后,他们在大城市不也打拼出来了么。

可是,他也清楚,这只是一小部分70后、80后,绝大部分人,还是为这个城市奉献完自己的全部青春后,黯然离场。

大城市,只有胜利者书写的青春历史。

那些不那么厉害的人,注定在历史的浪潮里,成了衬托浪尖的大部分、不起眼的水花。

985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勤勤恳恳地在打拼,学历只在毕业的头一年有点用处,越到后面就像买车,一年比一年贬值。

如果说一个中年人总把自己的学历摆在第一位,那很大的可能就是,高考就是他的人生巅峰,过了高考,一无是处,泯然于众人。

他坐在诸暨的一条小街上,点了一碗面。

这里最有名的就是次坞打面,据说是手工压出来的。

他在等面上来的时候,百无聊赖地看着街景。

走过那么多城市,其实大部分城市的市中心都是千篇一律的,你靠街上的店铺,肉眼根本分不清是哪个城市。

街转角肯定有一家沙县小吃,走几步就是KFC,商业中心必定会有一家星巴克、必胜客和一点点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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