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们不怕冷似的雪地里乱跑,大人们却怕冻着揣着手在门内唠嗑。简家有了年轻的顶梁柱,简志强办事又妥帖,大家说起话来对王秀芬和简卫国的态度都多了些恭维,夸了大的又夸小的,无非是你们安安可真出息,小小年纪又懂事又能干之类。
好巧不巧,这正是陈永红不喜欢听的,陈永红在简家两老这坐了半天没听到一句自己爱听的,留下一地瓜子壳,拍拍屁股叫上跟自己一起来的简家康不打招呼就走了。
回到家,简菊和简莉正在厨房忙活晚饭,陈永红走到灶前看了下锅里炖的骨头汤,她们家的猪也卖了,只是他们家猪养得孬,才卖三百多一点。
陈永红认为简志强那是穷大方,她才舍不得把那么多肉送出去,只把猪内脏下水和一些骨头分给了来帮忙的乡邻。
自家也留了些骨头,出门前叫简菊和简莉给炖上了,晚上正好喝。
看着洗菜的大女儿和烧火的二女儿,陈永红破天荒的问起了成绩:“你俩期末考得怎么样?”
简莉坐在火热的灶前却感觉寒意从背后升起,她小心翼翼地想着怎么回答。
简菊倒觉得说不说都无所谓,既然被问到了那就说呗:“我在班里第六名,年级上还是四十多名。”
陈永红皱着眉将最后一颗瓜子壳吐到简菊脚边上:“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简菊低头清着菜没吭声,陈永红骂了句榆木脑袋,又问:“二丫,怎么不说话,你呢?”
简莉最烦人家叫她二丫,忍着厌恶,斟酌着回答:“我米吃完了,回来得早,没看到成绩,估计也和姐姐考得差不多吧!”
这两姐妹之前的成绩和名次确实都差不多,陈永红也没怀疑,只骂了句:“饭桶,也没见别人粮食不够。”就走出了厨房。
简菊可是知道简莉成绩的,她刚看见时简直吃了一惊,简莉成绩怎么会掉这么多。简菊看向简莉,双方都心知肚明,简莉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却警告道:“你别乱说!”
简菊没什么可劝告的,只说:“开学后你自己上心点吧,别整天不干正事!”
谁知简莉一句“不用你管!”,简菊被堵了回去,只能默默摇头,心想,真是无可救药。
谁知,临了快开学了,这件事却被抖露了出来。
原来是钱小刚这个大嘴巴到处说简亦安要连跳两级的事,人家感叹这女娃聪明之余,顺带问了一句简家其余两姊妹,钱小刚早看不惯简莉,这下更得把她的“好成绩”宣扬出去。
于是大家都知道简家简亦安成绩好到连跳两级,简莉却成绩差到考倒数,纷纷挖苦陈永红:“这成绩还读什么书呀,真跟你自己说的,不如回来种田,早点嫁人。”
陈永红后知后觉,自己这是被简莉给骗了,平日里说话就数她嗓门最大的,这下臊得老脸一红,火冒三丈地回家操起扫帚头就把简莉打了一顿,“让你骗老子!让你不学好!给老子考倒数,读什么瘟书?这个学期看老子给不给你交学费!你就给老子在家里喂猪。”
简莉刚开始还狡辩都怪陈永红不给自己买新衣服新裤子,在考场上冻住了,才考差了。
谁知陈永红根本不听,一下下打得更狠了,最后简莉只能一边哭一边躲,最后威胁道:“不让我读书我就去死!都是你们逼我的!“
简莉突然爆发出一股力气,挣脱了陈永红就往清水河边去。陈永红气急败坏:“你去死啊!老子怕你。“
本来还默不作声看着媳妇收拾孩子的简志远,看着简莉越跑越远,感觉到不对劲立马就追着跑了出去。跑到简亦安家时,正好碰上简志强和简亦安准备出发去镇上,简志远叫上简志强:“三弟,快,跟我去把二丫拉回来,这孩子怕是有点想不开!“
简志强一脸懵,但听着人命关天,二话不说放下包袱就跟简志远一起追出去了。留下一群看热闹的大婶给简家两老讲这事的缘由。
家里王秀芬和简卫国二老,虽然不待见陈永红这个儿媳妇,可对于孙子孙女还是关心的,听说这样一场闹剧,心里也堵得慌,二丫撒谎不对,可陈永红做事也是没个轻重的,这孩子要真出事可怎么是好。
简亦安见爷奶担心着急,连忙把行李放下,安慰起来。
这边简莉红着眼冲出家门直奔清水湾跑去,愣是把简志远简志强两个大老爷们甩出老远,简志远见简莉真往河里走,急得崩溃的喊:“二丫!回来!“
对于简志远的大喊,简莉全当听不见,忍着刺骨的河水往中央走,只是脚步慢了些。
简志强还是要比简志远跑得快些,关键时刻,几步涉入水中,一把抓住已经快走到河中央的简莉的胳膊往岸边拖。
简莉感受到有人来救,挣扎起来:“放开!让我去死,我不想活了!“
别说,这人犯起混来力气不是一般的大,简志强一边稳住身子一边还要把简莉往岸上拉,被她这一搅合,差点栽水里,衣服也打湿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