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宸凝视着她瞧了好一会,忽的,勾唇一笑:“你与太后同出一府。”
“要是太后身后没有尚书府支持了呢?”黎音反问道。
李延宸双眸微眯,沉声道:“你做不到。”
“事在人为。”黎音一字一顿,刘氏进宫时,她屏退了宫人,与刘氏分析过当前的局面。刘氏嘴上是在骂她,却没再差遣人进宫给她施压,这就说明刘氏将她的话听进去了。
若是可以,她也不想掺和这些破事,但没办法,她的身体出自吏部尚书府,加上她现在用的大都是吏部尚书府提供的人脉。所以于情于理,她都不能与吏部尚书府完全分开,更不能将自己从吏部尚书府中摘离出来。
吏部尚书府府中的局势,无论是她从春桃口中打探来的,还是自己接收到的原身的部分记忆,都不如表面那么和谐。黎尚书,也就是她这具身体的爹,也并非完全支持太后的决策,很多事都是由老夫人在决策。
太后是老夫人所出,黎尚书与太后却是同父异母,只是自小过继到了老夫人膝下。老夫人待黎尚书如亲子,这些年黎尚书一直都记挂着老夫人的好,从不违逆老夫人。可在老夫人的心里,过继的始终不如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两相比较之下,自然是一心向着太后,加上太后一直给老夫人灌迷药,老夫人也始终相信闺女不会害了黎家,便让黎尚书全力支持太后。
那问题来了,太后膝下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已嫁人的公主,要那么大的权势来作甚。她猜测,一是太后想自保,谁让太后曾毒死了狗皇帝的生母;这权势大了,野心也跟着膨胀,毕竟先前不是没有女子掌权的先例。
李延宸思索了番道:“朕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我若做到了,给吏部尚书府与我一条生路。”黎音坚持道,若没有活路可走,那还不如反了呢。
李延宸起身,居高临下俯视着黎音,沉声道:“朕等你的好消息。”
直到看不到李延宸的身影,黎音紧绷的身体才软了下来,在气场方面,狗皇帝和太后还真是拿捏得死死的。
狗皇帝没直接答应,但离答应差距也不大,现在只要她把那便宜爹说服,这事也就算妥了。
问题来了,该怎么说服他那一心听老夫人话的爹?
她思忖了番,收紧了放在腿上的手,便宜爹既然听老夫人的,那她就从老夫人那儿入手。
至于怎么入手,她还得仔细思索番。
——
庆王府,听雨阁。
院子里的花草,在雨水的抚摸下,原蜷缩着的树叶渐渐舒展开了来,盛开的花随风摇曳着身姿。
靠墙的大树树梢上,停着几只小鸟,纷纷梳洗自己的羽毛。忽的,听见脚步声,小鸟顿时停下梳洗的动作,扑着翅膀,飞远了去。
树下,林诗阮躬着腰,伸头缩颈环顾着四周。确定院子里没人,赶忙蹑手蹑脚抱着树干,吃力地往上攀爬。
今日距离皇后约她游湖,已过去整整五日。这五日里她想了很多,她不认同皇后说的话,至于那些娘子的话,谁知道是不是皇后特意找来的人,即便不是,那也可能是孙公子在没遇到她之前的事。
一个时辰前,她在今日送来的枣糕里吃到了一张小纸条,纸条上约她一个时辰后,在隔壁街的思源堂相见。
她被关在听雨阁,都快长霉了,又得孙公子相邀,她自然不会错过。
废了老大一番劲儿,她才爬到了树杈上,小心翼翼顺着树枝去就墙。
可这离地面将近一丈高,树枝又有些湿滑,她的双腿一直抖个不停,就怕自己一个不慎踩空摔下去。
不行,孙公子还等着自己呢。
好在,虽两次踩歪了,最后都有惊无险。
她小心站在墙上,望着比她还高出好些的距离,双腿已经抖成了筛子。
她扭头望了一眼天,不行,再耽搁下去,就该过约好的时辰了。
她攥紧了手,咬牙跳了下去。
可惜,她的双腿并没有稳定落地,随着一只脚被扭住,她整个人都摔在了青石板上。才一动,就疼得不行,她的眼中瞬时填满了泪花。
饶是如此,她还是用手撑着石板,从地上站了起来,拖着疼痛的脚,一步一步往思源堂挪去。
殊不知,她的所有动作,都被两双眼睛看到了眼里,却不为所动。
过了好一会儿,林诗阮才来到街口。她喘着粗气,用手扶着墙,再度吃力挪动脚时,才发现自己的裙子早已弄脏了,对上过往人审视的目光,她立马抬手挡着脸,扭过了身。
这么脏,还要去见孙公子么?
可是若不去,孙公子多想怎么办?
这般想着,她又回身,艰难挪步的同时,也不忘抬手用衣袖挡住自己的脸。
她这副怪异的姿势,当即惹来了来往行人的注意。
两刻钟后,她终于看到了思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