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来得及从帝王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抱了自己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晏同春就听到一句令她更为惊惶的吩咐。
“陛下……”她伸手揪住帝王小臂上的一小块布料,放软了语气重复道,“微臣真的没事……”
因为吃痛,她眼中沁出了些生理性的泪水,如同澄湖上蒙了一层薄薄的轻雾,开口说话的时候亦微微带了些鼻音。
对上晏同春湿漉漉的双眼,卫绍昀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有控制好情绪,无意识间出的戾气吓到了吓到了怀中人。
他心软成一团,连忙解释道:“朕不是朝你生气,只是一时心急。”
心中担忧却更甚,晏卿该不会被砸傻了吧?他人都伤成了这个样子,自己怎么可能会生他的气?
得到帝王的解释,晏同春仍然没有放松下来,拽着男子衣袖的手指又不自在捏了捏,小声说出自己请求:“您能不能……不要请太医呀?”
因为上冰的缘故,卫绍昀换了一身窄袖劲装,晏同春即便是再小心翼翼,揪起对方衣料的时候指尖还是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帝王肌理坚实的小臂。
因为抱着自己的缘故,卫绍昀小臂发力,肌块都绷得硬邦邦的,但帝王脸不红气不喘,依旧稳稳当当地朝离着太液池最近的宫室大步走去。
发觉怀中人柔软的指尖攀附上自己的臂膀,卫绍昀心中还来不及悸动,就被晏同春的下一句话给气到了。
“这怎么能行!”他剑眉深深皱起,当即否决道,“你伤得这样重,不让太医看看朕不放心!”
经过这段时间的缓冲,晏同春已经想好了说辞。
她认真对上帝王的眼睛,努力使自己言辞恳切道:“大过年的,叫太医不吉利,万一冲撞了太后娘娘就不好了……”
皇宫之中,逢年过节一向忌讳请太医。
没想到晏同春是因为这番理由,卫绍昀差点要压不住自己的火气:“朕岂是那等迂腐之人?”
晏同春本来就没指望能一下子说动帝王,见他果然一副极不赞同的模样,这才适时抛出自己早就想好的解决之法:“微臣受的真的只是皮肉伤,您叫进英公公替微臣瞧一瞧便是了。”
她声音微弱,但是神色坚决。
二人争执间,晏同春额上的伤口还在缓缓往外沁血,眼见他朱红色的衣襟都被晕成了深色,卫绍昀愈发触目惊心。
看着晏同春愈发苍白的面色,和越流越缓的鲜血,卫绍昀真的怕他全身血液都要流尽了。
“来人,传高进英!”
卫绍昀只得咬牙答应下来,同时脚下步伐愈发快了。
被帝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抱走,晏同春羞窘交加,因为受伤而血色尽失的脸颊再度泛起一股不正常的红潮,贝齿也深深陷入了唇瓣之中。
察觉到一路上的宫人都在瞧自己,她用力朝里侧了侧脸,尽可能将自己的面貌给藏起来。
谁知,隔着一层衣裳感受到男子宽阔可靠的胸膛与隐隐的轮廓,晏同春不禁更加脸热了。
听到胸前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卫绍昀略垂了垂眼睑,便看见晏同春正红着一张脸躲闪众人的视线,藏匿的动作看起来就仿佛是……主动偎进了自己的怀中一般。
欲盖弥彰的模样,让他想起了珍兽苑中西域进贡的那只怕人的小白狐,扎进雪堆里的时候顾头不顾尾。
帝王气恼的同时,心中又难免怜爱。
能这般牵动自己心绪,让自己引以为傲的沉稳镇静屡次分崩离析的,也只有怀中人一个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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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皇上吩咐,早就又腿快的小内侍飞奔而来将太液池旁边的雨花阁收拾好了。
卫绍昀径直迈上二楼内室,将晏同春轻轻放到了床上。
即便是抱了一路,他仍然没有感到半分疲累,只觉得怀中人轻飘飘得像是羽毛一般,连腰都细得过分了,仿佛一只手便能握过来。
高进英听说晏同春出事,很快便来了雨花阁,倒是将原本传话的小内侍给甩到了身后。
又是受伤又是与帝王斗智,晏同春撑到现在已经是累极了,一沾到柔软的被褥,她便忍不住微微阖起双眸,陷入半昏迷之中。
直到依稀听到耳边传来高进英的声音,她才有些吃力地睁开眼睛。
“进英哥……”晏同春迷迷糊糊,下意识地唤出了往常叫惯了的称呼。
“成了成了,别说话了。”习以为常的高进英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顾着赶紧拦住他,“先让咱家给你看看伤。”
听到晏同春下意识的称呼,坐在一旁帝王瞬间地捏紧了八仙椅的扶手。
晏同春对待高进英,都比对待自己亲密些……
卫绍昀心中嫉妒的同时,还有几分自嘲。
宴卿身边,有知交挚友,有如花美眷,自己反而算不得什么重要之人了。
来的路上,高进英已经听说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