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都忘了。
只气急败坏地嚷了一句:“咱家又不会打你!你跟个耗子似的躲那么远干什么!”
但他最后还是没试晏同春的额头,扔给他一瓶祛寒退热的药丸子就将人撵走了。以后人再来,也只是问一问症状,要什么药便给什么药。
晏同春心中感激,每回高进英出任务回来受了伤,她也会主动帮他打水打饭,还会格外注意忌口,一来二去,二人交情便逐渐密了起来。
这厢,从高进英屋里拿了药,晏同春拱手道谢:“这次又麻烦进英哥了。上值的时间快要到了,最近司礼监事忙,那我便先过去了。”
“瞎客气。”高进英摆摆手,示意他赶紧去吧。
- -
这次,晏同春一直等到下值,才揣着药膏拐到织造局门口,托了个人寻翡珠出来。
一见到她,翡珠便提裙小跑过来,揽住她的胳膊的时候语气不乏亲昵:“大人,您怎么来了?”
“给你送药。”
晏同春拉着翡珠找了个僻静的角落,但还是挡不住四周看热闹的人窃窃私语。
借着将药递到翡珠手中的功夫,晏同春也没立即撒手,就着这个姿势轻声说道:“太医院的事我不好直接插手,但找人往太后娘娘跟前递了话,太后娘娘最近应该便会召见周秦。”
周秦,就是翡珠的那个竹马,在太医院供职。
“届时,太后娘娘得知自己最近得用的太医被人打压,为了自己也必然会为他出头。”
而且,翡珠和周秦的事不算是秘密,若是翡珠前脚刚跟了自己,周秦便被人救了,有心之人一想便能猜到自己头上来。
虽然周秦是含冤,但这种为了私情而出手干涉太医院的事,也不像自己平时的作风,反而会让他人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异。
顿了一顿,晏同春又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包来,“还有这些银子,你拿去给他买些滋补吃食补补身子罢。”
翡珠没拒绝晏同春递过来的荷包,只是咬了咬唇,下定决心道:“这回我去送银子,就跟秦哥说我们俩从此一刀两断,这些钱就当时我负了他的赔礼!”
“大人身份敏感,我们之间的交易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次能保住秦哥一命奴婢便已经满足了,若是我们当真有缘,待到奴婢年满出宫时,或许还能再续前缘……”
见翡珠如此为自己考虑,晏同春心中的警惕与担忧又去了几分,微微露出一个笑来:“多谢你,翡珠。”
翡珠身材娇小,站在晏同春身前比她要矮了半个头,晏同春侧首说话的时候,朱唇正好抵在她的耳侧。唇瓣开合之间,隐约可见洁白的贝齿。
蜿蜒宫道的另一头,卫绍昀负手站在红墙阴影之下,静静看着晏同春与那绣娘言笑晏晏,好一副郎情妾意的恩爱模样,头一次有些厌恶起自己在沙场上可以百步穿杨的目力来。
但帝王却始终不肯移开视线,自虐一般注视着二人的一举一动。
史载汉武帝时,得宠的尹夫人与邢夫人因为嫉妒而避面不见。卫绍昀却一反常理忍住了心中妒忌,只不过想要亲眼来看一看什么样的人才会令晏同春动心。
远处,只见方才还携手密语的二人已经分开了,晏同春正站在原地目送那绣娘去找她的小姐妹。
见翡珠拿了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来,小姐妹打趣道:“哇!这么多银子,顶你一个月份例了吧?”
翡珠故意甜蜜一笑,叉腰道:“那又怎样?在我们属地,一向是娘子当家的!”
二人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刻意控制音量,听得旁边的晏同春也跟着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黑珍珠般莹润的瞳仁中闪烁着剔透的碎光。
翡珠这小姑娘,古灵精怪的。
银铃般清脆的笑声顺着风沿着宫墙飘飘荡荡传到帝王耳中,晏同春怡悦明媚的笑容更是刺痛了他的双目。
明明时值正午,骄阳当空,卫绍昀却觉得奔流在自己血管中的液体一片冰冷,好像一条游走的毒蛇,将自己心中恶毒的念头悉数激发了出来。
“原来,宴卿喜欢这样娇俏活泼的女子么?”
那朕就只好亲手教会他何为人心险恶,表里难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