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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姬发分开后,小野并未立刻去找姜子牙,而是独自在宫中漫无目的地乱逛。她低头踹着颗无辜的路边石子,走两步踢一脚,晃晃悠悠,竟一路回到了熟悉的鹿台。

鹿鸣呦呦,星月低垂,此时已近深夜,天完全昏暗下来,厚重的夜幕笼络众生,掩盖住远处那场荒唐的大火。

小野向来飞扬着的眉眼显得有些低落,神游天外般,不知在想些什么。她垂眸撑着下巴,神情恹恹,顺手揪起地上几根青草,有一搭没一搭地喂起鹿来。

忽地,面前出现一双精致宫鞋,小野猛的抬头,入目竟是妲己那张倾国的脸。

妲己仍穿着一袭红衣,本该稳重端庄的礼服在她身上却无端呈现出几分媚态,猩红的裙摆淬了火,露出烧焦的痕迹,如鲜血般晃眼刺目。

小野鬼使神差地开口:“你要和我走吗?”

哪怕到了此刻,她依旧心怀侥幸,相信所谓的“浪子回头金不换”,觉得元始天尊既能容下犯过杀孽的自己,那说不定也能容下妲己呢?

她将昆仑视作家乡,也同小孩子般幼稚地认为,一切棘手的事,好像回到家中便会迎刃而解,而世间所有的风风雨雨,皆会被阻隔在昆仑的千山万仞之外。

可妲己只是摇头:昆仑确是小野的家,可自己的归宿早在被殷寿于轩辕坟唤醒时便已注定。

两个人齐齐沉默,万般心绪尽数消弭于无限的寂静中,唯有偶尔几声鹿鸣,提醒着彼此昔日与过往的回忆。

没有解释,没有回答,妲己终是什么也没有说,神色却不禁柔和下来。

她想,一直这般便很好。

永远幼稚,永远无所顾虑,永远搞不清那些弯弯绕绕。

妲己浅迈几步,行至小野身后,轻轻捻起几缕乌发,又任由其在手心滑落,触感冰凉柔滑。她目光移向小野鬓间,一眼注意到那根俏皮灵动的狐狸木簪,漆黑瞳仁微动,竟不自觉伸出手,欲将其取下。

原本乖顺坐着的小野却突然抬手,下意识护住发簪,脱口问道:“怎么了?”

妲己指尖动作一顿,半响才回答,仿佛不过曾经的家常闲话:“你的头发乱了,我帮你重扎一遍。”

小野也自觉反应过度,讪讪收回手,尴尬地摸摸鼻子,闷闷道:“哦。”

二人心有灵犀般,均默契地不发一言。静默无声间,妲己绾起青丝三千,最后一次为小野挽了发:她选择了自己的路。

小野乌黑柔顺的长发被高高盘起,梳成个漂亮的双平鬓,妲己拨出旁侧几缕披散的碎发,迟疑片刻,还是将那木簪斜斜插入里去。

做完这一切,妲己又蹲下身,将一支沾着血的篪放至小野身旁,唇齿微张,尚未来得及说什么,便被匆匆赶来的姬发打断。

姬发形容难得的狼狈,满身满脸的血迹,一路冒着雨赶过来,整个人都湿漉漉的,连随身佩戴的玉环也不知所踪,看上去莫名有些可怜,好像一条无家可归的小流浪狗,搞得原本因被打扰而略感烦乱的小野都熄了火,不再忍心说他。

天空仍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姬发匆忙赶来,额间不知流的是汗水还是雨水,一口气还没缓过来,便下意识横在两人中间,将小野护在自己身后。

本以为妲己会径直离开,不想她只随意瞥了眼来人,复又将视线移回小野身上,直勾勾盯着她,目光灼灼,话却是对姬发说的:“我不会害她。”

她的声音相比起初初获得人形时已少了许多生涩,可细听仍可依稀辨出一丝苍白,同常人比缺失了几分活气。

姬发闻言冷笑了声,妲己猜出他心中所想,并未生气,表情依旧冷淡,平静地补充道:“我只是帮他得到自己想要的。”

小野自然知晓她未说谎:妲己从未选择所谓是非善恶,自始至终,她都不过是在“报恩”而已。

——她所选的,唯有殷寿。

但在姬发看来,无论妲己是否蛊惑殷寿都已不重要,以她的所作所为,确确可被认定是为虎作伥、助纣为虐的恶人之一。

是因姬发死死盯着妲己,持剑的手微微颤抖,给人感觉下一秒就将脱力,却仍硬撑着口气,似濒临绝境而又蓄势待发、时刻准备殊死一搏的野兽。

妲己见他如此,略显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不解:“我没有骗你,为什么不信呢?”

她求证般将目光转向小野,对方眼神忽闪,张了张嘴,似在措辞,可未及她想好如何向姬发解释,便见妲己翩翩一挥袖,阵阵惑人幽香传来,来势汹汹,直直袭向姬发面门。

“这才是狐族的法术。”妲己丝毫不觉自己做错了什么,甚至对着小野笑了一下,不知有意还是无心,“对不对,小野?”

正想办法劝架调解的和事佬小野:“?!”

她怎么知道对不对!自己可是连昆仑阵法都没好好学过,更别说什么狐族法术了!

课内作业都没完成搞什么课外辅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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