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伤(1 / 3)

陶杞查看过书斋的物件,没有趁手的能留下如尸体上的痕迹,只能是凶手提前准备的工具。

用蒙汗药将张聚致晕的凶手不会再费心思带上一个笨重大件的钝器,是另有其人。

答案不言而喻,除了下蒙汗药的,还有其他人想要谋害张聚,于是那晚准备了钝器打算对张聚下手,不过遇到蒙汗药凶手行凶,在张聚因药力不足提前苏醒后补上一击重击。

两人面色皆低沉,不再多言,沉声往住处走。

陶杞心中发寒,两拨想杀张聚的人皆受张聚信赖,才能近其身或让其喝下汤药,左不过亲属忠属,不超十指之数,竟多人想取其性命。

心思沉在案子中,进了院子转身直接关上门,一双苍白有力的手扒开门缝,被遗忘的陈霁跻身进来,状似无意的掸了掸衣摆,眼睛看向别处说道。

“你身份可疑,需审审。”

陶杞愣怔了片刻,点点头,将其引进厅内坐下。

只见陈霁将桌上的茶具一一摆好,洁具、赏茶、投茶、洗茶、泡茶、奉茶,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将一盏茶水放至陶杞面前,又给自己乘上一杯清酌慢品,全然看不出是杀伐血腥的锦衣卫首领。

和茶具一般瓷白的手指敲打着杯子,问道:“仵作手艺从何处学的?”

陶杞葱白的十指掩在宽大的袖袍内,慢慢攥紧,语气渐冷地答道:“父亲,父亲在世时在义庄做工,摸索出的验尸经验,传授给我,后在义庄染病去世,我被白龙观收留。”

“哪里的义庄?”

“长井村。”

为了隐藏从前的身份,陶杞早早准备了一个因疫病全村死绝了的村子,无从查起。

屋子内陷入诡异的对峙之中,陶杞将手心的汗悄悄抹在衣袖上,佯装镇定地下了逐客令:“天色渐晚,贫道白日验尸疲累,想早些歇下,还请大人谅解。”

陈霁放下茶杯,杯底砸出一声脆响,跨出门槛又转回身:“明日辰时,例行审问,不可缺席。”

丢下话,径直离开。

陶杞脚底发虚的走上前将房门关上,转身滑坐在地上,她感觉陈霁似乎认识她,可这一世她在陈霁加入锦衣卫之前便早早离开,不可能见过的。

总之,一整日的相处让她明白,不宜和锦衣卫过多接触,该早早脱身才是。

夜里睡得不安稳,梦里皆是前世在诏狱被折磨的情形,陶杞早早醒来,眼底发青,纤瘦的身形罩上宽大的道袍,拢起长发塞进冠巾,推门出去。

张章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守在院子里,见她出来,领着往前院去。

园中的牡丹愈发蔫蔫的,一路上不见人,到了前厅,发现整个张府的人都挤在这里,挨个等锦衣卫审问。

成知府亦在,眼尖瞧见陶杞,递了个眼神,示意指挥使在侧屋。

陶杞跟着张章过去,经过时成知府,被提醒一句:“张府三姨娘是你的主顾,合该好好与陈大人交代清楚知道的。”

成知府话里提醒她因为这事,也和张聚之案有了牵扯。

没机会多说,陶杞随张章进了侧屋,屋内摆设简单,主座坐了陈霁,正泡茶,两侧隔了些距离放着几把椅子,张章让陶杞坐在了挨着陈霁的一侧椅子上,转身站在陈霁身侧。

陶杞将一会问话要说些什么在心里过了一遍,正准备接受审问,却见张章带进来一位妇人。

一身白衣,发间简单插着一根素发簪,简洁端庄,虽面容憔悴悲痛,却不失礼数。

应该是张府大夫人。

陶杞简单判断出身份后,眼观鼻子鼻观心,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求不被赶出去,错失了在旁听审的机会。

却因张章一句话,一口茶水没咽下肚,差点喷出来。

“为何谋害你家老爷?”

她倒是第一次见如此直接且真情实感的诈人。

陶杞衣袖掩面假装喝茶,眉眼晶亮无声笑了起来,心想张章这孩子还是聪明的,审讯诈人的法子用得如此炉火纯青。

放下茶杯正撞见陈霁审视的目光,笑意没收住,全被看见了。

她轻咳一下转过头,心虚地眨眨眼,只见被张章唬住的大夫人提起裙摆双膝跪地,不卑不亢地向陈霁行大礼,而后直起身子说:“不知大人何出此言?民妇嫁与老爷数十年,夫妻情深,老爷泉下有知看到民妇受此冤屈定愈加死不瞑目。”

大夫人顿了一下,忍住悲痛继续说:“大人不远千里而来为我家老爷查明冤屈,民妇感激不尽,也不解我为何背上谋害之名。”

陈霁命大夫人起身,绕开大夫人的问题转而问到祠堂的纸人阵。

“是民间的法子,这纸人阵可以镇压冤魂厉鬼……特别是新妇怨妇。大人不知,一个月前府上四姨娘刚刚自尽去了……”

说到纸人阵,陶杞注意到陈霁的目光移了过来,她会意地点点头,认同这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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