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会(二)(2 / 2)

潜藏着无数的危险,可能下一秒,这圣洁的雪山,便成了自己的埋骨之地。因此绝境中的这一点灯火,对迷失方向的所有旅人来说,都是希望,是救星。

她情不自禁往那亮着灯火的小屋处走去。

她深一步浅一步慢慢靠近,抬起手正准备敲门。那经久失修的门“嘎吱”一下打开,发出扭拧的、难听的声音。

一阵热气,自门开处争先恐后地涌出,司缨感到僵硬的身体暖了暖。

开门的是个老妪,她拄着拐杖,耸肩缩背,用睁了一半的眼睛看向司缨,拢拉着皮肉的嘴角微微向上动了动,喉中含糊:“冻着了吧?”

司缨眸光闪烁,没有言语。

“小姑娘,怎么不进来?”老妪似乎不怕冷,开了门就那样敞着,昏黄的灯光照在外头的雪地上,忽明忽暗。

司缨挪动步子的动作一滞。

什么小姑娘?

她可记得,方才那仙缘大会高台上的,分明是个老叟。

她抬起手,迟钝地发觉自己身上穿着的,正是仙缘山弟子的服饰,而这双手,在人界十几年不曾受过什么苦,仍是白皙娇嫩的,虽然此刻已冻得通红,但她还是认得出,这是自己的手。

她自己来了幻境里么?

想到这,她心头一跳,如此一来,那老叟嘴里说的什么“不会受伤”,还作数吗?

司缨犹疑着抬眼,正巧与老妪柔和的目光对上。

如果这是在那老叟的幻境,那她遇到的这是谁?她在的这个地方是什么地方?

仙道大会的“对接人”做的是与仙人为伴,共惩妖魔的事。此处没有一点灵气的动静,也没有任何仙人的踪迹,所看到的,不过是一个住着破旧小木屋的老妪。

她会是妖魔吗?

虽然说在这荒无人烟的雪地里出现这样一个吸引人过去的小木屋实在奇怪,但她并没有在那老妪身上感受到半点恶意。

受她这只心魔身上莫名其妙的仁悯所赐,她既识人恶念,查人心结,又感怀心绪,情理共生。探查这老妪真心,实在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但这老妪究竟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她又想做什么呢?

看出司缨犹豫,老妪微微转身,从破旧的木制雕花柜子里翻出一只磕了边的茶盏,拎起灶上小火热着的铜壶,注了一杯腾着热气的茶,蹒跚着走到司缨跟前:“小姑娘,不要害怕,我这里是安全的。”

她话语温柔如清风拂面,安下了司缨那颗存了怀疑的心。

司缨接过茶,走进了小屋,屋内盛得慢慢的热气,变成了一股从未有的温暖,轻柔而强势地包裹了她。

就像……就像在母亲的怀抱里一样。

这个念头一出来,司缨却是愕然,因她原是恶念化魔,根本没有什么母亲的存在,何来 “母亲的怀抱”。

她摇摇头,觉得自己果真是做人太久了,忘了自己本是个心魔的事实。

老妪引了司缨坐下,两只眼皮都因岁月苍老而垂下,虚虚遮住她的目光,她看着司缨喝了一口茶,喉间溢出“咯咯”的笑,她指了指茶盏,问道:“这茶,好喝吧?”

司缨摸着温度刚好的茶盏,下意识回味了下方才那一口茶的味道,回道:“好喝。”

这话并不是奉承或是出于感激,这茶确实很对她的胃口,清香回甘,不见苦味,便是仙缘山,也找不到这样合意的茶。

老妪点点头,却不多作评价什么,而是看向窗外漆黑夜色下的雪地。

“这雪,好看吧?”

老妪说完,又开始“咯咯”地笑:“你定觉得不好看,这般冷,这般凄,没人觉得好。”

她怅然看向窗外,叹道:“但这雪底下,压着许多妖魔。这千里皑皑雪色绵延,一寸雪压一寸血。妖魔伤人无数,除之不去,便以血肉化雪,封了他们,再出不得。”

司缨怔然。

老妪笑了:“不知情的人,只觉得风雪凌冽,知情的人,又觉得扼腕可惜。若是你,愿做这片雪么?”

司缨不知道。

风雪漫漶,吹得门吱呀作响。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老妪摇摇头,“我该送你回去了。”

“回去?回哪去?”司缨豁地起身。

但老妪的身影开始淡了,她嘴角上扬,还像之前那样温柔地看着司缨,但一句话也不说,也听不见那“咯咯”的笑声了。静默的大地,像是凭空有了暴风雪,一切幻境都被风雪卷入无边的黑夜中,撕裂成碎片,片片飞散。

忽然间,隐约有一支歌谣从虚空中飘来:

“清潭涵晚雨,鹭影雪中藏。魂客归何处,群山碧水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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