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水便在开始在阿珩脸上擦了起来。
莲又开始有怨言了,无声的咒骂着静空,可看他是为阿珩擦脸,素来有洁癖的她心里的怒气这才开始减弱了些。
静空气呼呼的,像自己被用心保护的东西被人破坏了一般,“我这花了那么多精力来照顾你,你这般不识好歹,要死也死远点儿,不要污了这佛门净地”
净空的话说得难听,阿珩却并不生气,反而觉得心里有些暖,已经很久未有人关心过自己了。以前他做错事时,姐夫就是这样总责备他,他虽知道是关心,那时的他却还是要回上几句,姐夫嘴笨,十有九回都争不过他。
莲却不愿意了,她骂静空那架势怕和东街的王二娘有得一拼,可惜静空听不见。即使听不见,但痛骂了他一顿,刚刚心里的不畅快就都全烟消云散了。
阿珩脸上的血迹已经擦干净了,脸上的长疤因为刚刚的缘故被挣开了无数个小口,看起来让人心里还有些发怵。可他那双眼睛却甚是迷人,内眼角尖而垂,眼尾略微上翘,整双眼睛拥有的倾斜弧度,更突出的是那双眼睛比同类型的眼还要大,在这张小脸上却不显得突兀,除此外他的眸子还格外的明亮,像是未沾染上这尘世的半点浑浊一般,妩媚而清澈,若生是女子,怕该是倾国倾城的容颜吧!可是从那眼神里却漫延出一种让人心痛怜惜的情绪,这情绪从眼里漫到额头、眉毛、脸上,换来的是不可接近的距离感。
“嘿!我说你该不会是个哑巴吧!怎么这么多天还从未听到你说过话,还有你怎么不会笑呢?”莲歪着脑袋好奇的盯着阿珩。她的想法与静空不谋而合,静空也问了阿珩同样的问题。
阿珩久久的没有回答,呆呆的站在原地,像是没听见一般,他真的想一辈子再也不开口说话,不开口说话那些痛苦的过去便不会被再次揭开。可他还是当年西宁的那个少年,即使世事变迁,那刻在骨子里的善良永远都不会消失,静空期待的眼神他还是做不到无视。可许是太久没有发声的缘故,他努力张口却只说出了一个“不”字,不过也已足够让莲和静空欢喜了,至少他们知道,他并不是哑巴。
这些年静心堂鲜少有人来,她面临的只是日复一日的孤独,她无牵无挂,对于人世间的生活也并无多少眷念,更别说对别人的人生感兴趣了。可望着被静空搀扶着离去的背影,她突然很好奇他经历了什么,才能让一个十几岁的本该意气风发的少年变得这般沉默、悲伤。
之后阿珩的伤慢慢的恢复,他还是鲜少与人交流。整日待在静心堂内,静心堂也如以往一般,除了静空隔三差五的会来外,基本也无人会来,只是原来破败不堪,又脏又乱的院子如今被阿珩打扫的一尘不染,丝毫再看不出之前荒废的样子。最受益的还是莲,她向来最爱干净,以往却无可奈何,如今阿珩在,她再也不用忍受满缸的臭水和几乎快淹没身体的淤泥了。
许是因为他照顾得好,如今她的灵识再不用完全依附于莲花之上,能够得到短暂的自由了。可不知道是为何,从第一日见他开始,如今只要一接近阿珩,她的心便纠着难受。莲不知,那日她吸收了他滴落在莲缸里的血后,她便能感知到他的所有感觉,也是因为这些感觉她才能有所突破。这些年她疲懒的不愿去摸索人的情与欲,可无法参透人的情感,又何来成人一说。不然就凭莲花寺充沛的灵气,加上佛光庇护,应该早就成形了。
赏莲的时日已经接近尾声,过两日便就要闭园,许多人不想错过这光景,纷纷而来,于是安静了些许时日的园子又开始热闹了起来。
清晨,阿珩习惯的站在莲缸前,不知在想什么,只是一站就是许久。莲赶紧跑到墙角的石凳上,离阿珩远远的。
“无道,是你很难受吗?为什么一靠近你,我的心就好难受,甚至还有些想哭,你知道吗?我可从来还没哭过”莲望着站在缸前的阿珩,有些委屈。
此时的阿珩用手捂着胸口,他常常这样,那里大概有他痛苦的记忆吧!
“你胸口又不舒服了吗?要不要让静空给你找个郎中看看?”莲顾不上难受,一直围绕在他身边。
正午,莲越来越虚弱,她的灵识不得不回到莲花上,可阿珩依旧还站在缸前,他眉头紧皱,嘴里轻轻的嘟囔着什么,莲听得不真切,又竖起耳朵认真的听才听到他原来说的是“对不起,娘”。
“你对不起你娘什么?你们人不是人不是说娘亲是最爱孩子的吗?无论你做了什么,你娘肯定不会怪你的,你不要难过了好不好”莲的心越发的纠着疼。
突然阿珩感觉胸口疼得喘不过气了,他轻轻的揭开衣服,看见胸口的那道伤口在往外冒血,那血冒得很快,不一会儿就浸红了里衣,他用手捂住血踉跄的往房内走去,嘴里的一直在轻声的说着:“对不起,娘,我只是想救你们”。脑海里却一直重复着那句“你不配做慕容家的子孙”,这句话每日无数次的在他的脑袋里出现,有时甚至像文字一样出现在他的面前,无时无刻的提醒他有,他不配姓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