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此刻都还落在机场。他收到许桀的消息后,压缩自己的休息时间处理公司事务,一处理完就立刻赶回西浦。
“试试?”许桀面无表情地掀了掀眼皮,递给顾望一根烟。
顾望全心全意地注视着许灿灿,抽空瞥了一眼许桀递过来的烟,直言拒绝:“我不会。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我也不会。”许桀淡漠地扯了扯嘴角,“只是不久前被人递了根烟。”
他低下头神色平静地看向被捏在指尖的烟,叫不上名字的亲戚来跟他谈合作。在他父亲的葬礼上,竟然同他谈合作。他只是觉得可笑,许路明生前是个精明又爱算计的商人,去世后竟然还有人在他的葬礼上谈生意。
“她这样多久了?”顾望忧心忡忡。
“失魂落魄的状态持续好几天了。”许桀拍了拍顾望的肩,嘱咐道,“灿宝就交给你了,好好陪着她。”
“我知道。”顾望郑重地承诺,转而又问许桀,“你……没事?”
许桀面不改色道:“我当然没事。”
许桀转身迈出了几步路,又一次回头目光落在墓碑前,他好像在看许灿灿,又好像在看——长眠的许路明。
短暂的几秒过后,他垂下眼眸,头也不回地撑伞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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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从漫无边际的阴沉天空里坠落。
“许桀!”
许桀本来隐于伞面之下,目光所及之处只是正前方的石阶。忽然听到有人喊他,他的视线随着伞柄微微向上抬而得见清光,聚焦的那一刻,他见到了蒋思若。
蒋思若在山脚旁的小花店的屋檐下躲雨,她捧着一束时钟花朝许桀挥手。
“你——”许桀正想问她怎么在这儿,脑海里一闪而过今天早上蒋思若发消息问他在哪儿,他当时随手就将墓园地址黏贴给她。最近有太多不联系的亲戚问他葬礼的事情,他像是个连轴转的机器,机械式地回复。
蒋思若没有伞,清晨的时间段打不到的士前往墓园,她被迫无奈只能选择和人拼车,匆匆忙忙下车的时候,唯一的伞被落在车上了。
她遮着怀里的花,朝着许桀奔跑而去。
“忘记带伞了?”许桀扶住她。
“没,就落在车上了。”蒋思若不在意地匆匆带过,站稳后她将怀里的花束递给许桀,“给你。”
“为什么送我花?”他的眼神里露出一丝茫然。
“这是时钟花。”蒋思若给他解释,“它的花语是‘爱在你身边’。”
“我的理解是,这份爱不是浅薄地单指男女之情,还有许多,比如朋友,比如家人。你有志同道合的好友,也有坚定维护你的妹妹,还有……还有很多我不认识的人,但我想,他们都会给予你不同程度、不同性质的爱。”
“所以你——如果很难过的话,我的肩膀也可以借你靠。”
逼仄的伞面之下,他伸手接过时钟花花束。清新的花香与山林的绿叶味萦绕在鼻尖,他于黄白辉映的花束里,见到蒋思若那双如清水般澄澈的眼眸。
“别抽烟,对身体不好。”蒋思若瞥见他手中握着的皱皱巴巴的烟。
许桀怔愣了一瞬,将那根被他捏了一路的烟丢进了垃圾桶。
蒋思若踮起脚,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做得好,许桀小朋友。”
“我今年二十八了。”
“那又没关系。我允许你今天当小朋友。”蒋思若义正词严地宣布。
飘落在身上的萧瑟秋雨此刻也像融上了一层温柔细软的温水,轻轻地抚慰他心中的烦闷与焦郁。
“哄我呢?”他的视线仍落在时钟花上。
“对。”蒋思若点点头,坚定地说,“我在哄你。”
大雨滂沱,风掠山林,瞬间淹没了短短的四个字,但这四个字却沉沉地坠入他的心湖。
“若若。”
许桀郑重其事地喊她。
“我想抱抱你。”
不带一丝欲望,只是单纯地想抱一下蒋思若。但许桀突然意识到,他右手撑着伞,左手抱着花。
在他思考的时候,蒋思若出声答应:“好。”
豆大的雨珠袭来。
蒋思若于狂风暴雨里紧紧抱着许桀。
时钟花花束落了半边雨,在风中摇曳却始终坚强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