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解释,而百里温勉强的维持着笑,一五一十同林熙悦道:
“我们在回江宁织造署的路中,有游盗刺杀,本来我和兄弟们都摆平了,结果苏大人在出了马车后,突然一道箭羽就过来了,然后殿下眼疾手快扑倒了苏大人,理所当然他自己就受伤了”
话落摊了摊手,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原来是这样,”林熙悦面露心疼,起身从一个柜里拿出一个小箱子,找出了一些白绷带,以及几个棉球和一盒药出来,依次将这些摊开来放到案上后,她绞着双手,咬着下唇有些犹豫:
“楼主,您看是我帮您,还是……”
萧令辞卧倒在榻上,带血白衣凌乱铺散着,他敛去了往日风流多情的笑意,寡情的面容透着如水的深静,以及勉力支撑下的虚弱,此刻听到林熙悦所问,他掀开有些昏沉的眼帘,平静地说道:
“你去查查鼓楼那一带的高楼是否有异常,至于我的伤,我自己可以处理,你先出去吧。”
林熙悦神色有些失落,心不甘情不愿的这次确定了一下:“楼主您真的不用我吗……”
“不用,”萧令辞淡淡吐出这两个字后,就不在言语,而林熙悦见状也自知不便多加打扰,于是放轻了脚步,缓缓走向房门处。
“林熙悦,”这时,萧令辞喊住了她。
林熙悦以为萧令辞是又改变主意了,雀跃的转身,红色的衣摆都在半空划过一个半圆的弧度,她生机十足的回了一声:“在!”
“我很早以前就和你说过,百璃楼永远不会束缚你的自由,所以你也不必和签了卖身契一样抛头颅洒热血,你明白吗。”
“明白,我是自愿的,当初您救下我时,我就决定把自己卖给您……啊不是,卖给淑妃娘娘了,”林熙悦撇撇嘴,有些不太乐意去听萧令辞说的这番话。
而“淑妃”两个字,让萧令辞面色柔和了一瞬,他目光空泛的望着不远处摇曳的烛火,低低的应了一声:
“心意我替我母妃受领了。”
见状,林熙悦有些无奈地打开房门,离开了此处。
但她并未就此离去,只是站在走廊过道上,望着那间房里透出来的明黄光线,神色有些怅惘。
熙丰六年,她第一次遇到萧令辞,那时正逢水涝,江宁地区许多河流被淤泥堵死,黎民百姓损失惨重,粮价飞涨,饿死者无数。
而她那个时候才及笄年华,并非是贫苦人家的孩子,也并非是江宁地区的人,她只是为逃婚,一路跋山涉水来到江宁,跌打误撞遇上了水涝以及粮荒。
林熙悦本是个富家小姐,但她及笄前不久才知道,自己并非父母亲生,而是抱错的,至于亲生的那个小姐,在被找回来后,就是锦衣玉食百倍的偿还,林熙悦一下子从云端跌到了尘土,父母日渐偏心,竟要将她当做笼络势力的棋子,让她嫁给比自己大了十来岁的老男人。
她这般静如处子,动如脱兔的性子哪能任人宰割,便二话不说带着自己的小金库逃了出来,反正她对那个家已经没有丝毫的留恋,可是来到江宁,她手里的钱飞快的就花完了,偏偏粮价又高的离谱,就在快要饿死时,她看到了一个施粥的摊子。
而正用大勺往一个个的碗里舀上粥去的人,正是彼时半大少年的萧令辞,在他身后的,是那个脊梁挺拔,凛然站立的淑妃谢静娴,明明是深宫佳人,风姿却侠义十足。
那是第一次相见,林熙悦抵抗不住饿意,不顾往日里千金小姐的矜持,磨磨蹭蹭的上去要了一碗粥,至于第二次,与初见其实就隔了没多少功夫。
那时林熙悦因相貌优越,被两三个在街边打闹的混混看上了,不怀好意的笑着就要对她动手动脚,林熙悦害怕闭上眼睛呼救,就在那些肮脏的手要落下来时,有人救了她。
她睁眼一看,是萧令辞,锦衣华袍加身,面容稚嫩却也可见日后风采,尽管那一日萧令辞解释过,是淑妃为了锻炼他的本事,才命令他去救下林熙悦的,林熙悦谢的应该是淑妃,可不论如何,她就是对这个小了自己几岁的少年动心了。
那日后,淑妃问她愿不愿意待在一座茶馆里,有吃有喝,也不用干什么活,每天任务就是招待客人,空闲时打听打听奇闻异事,总之很轻松,林熙悦应下了,这一待,就一直待到如今,期间她和萧令辞其实只见过寥寥几面,但心底的恋慕却是日益见长。
可如今,她的殿下,似乎已经有了那个让他另眼相待的人……
夜风从茶馆的罅隙里穿过,浇了林熙悦满身,她拢了拢衣衫,最终放弃了顾影自怜,有些失魂落魄的回到了自己房间里。
而她走后,百里温竖起的耳朵终于放下了,他对着正在自己处理伤口的萧令辞道:
“殿下,她走了。”
“嗯。”
“殿下,她好像对您一直……”
萧令辞放下棉球,有些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一言以蔽之:“她喜欢的不是具象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