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敬贤做完了手头这些事,经过平澜堂时突然心想,族里二婶一贯厚待自家,年前阿娘过世,帮忙不说,还给了不少银两。二婶娘家不如三婶家有势力,刚入林家时候没少被人说道的,不过为人热心和善,真心体谅哪家困哪家难。这会儿这事,虽然三叔让先别说,不过反正到时候林家上下也是要知道的,这会儿也顺路,不如先进去知会一声,万一需要什么,也好早做准备。
于是安排了随身的手下去叩平澜堂大门,手下也莽撞,上前便找二叔林良,卓氏随口责怪:“拜年这么着急呢,那口茶水也不会给你凉了。”
敬贤进了门,拜见了二叔二婶后说道:“那陈挽,死了。”
林良心里一惊,觉得似乎哪里不妥,但是既然这么说道,那眼下手头的事情还是得先做了再打算。卓氏自然也是吃惊得一口茶都忘了咽下去,不过一会儿回过神来,嘱咐旁的下人:“这事儿先别让小姐知道,待会儿陪我们去铺神庙那上香,暂且离这些事远一点。”
林良问敬贤:“你大伯知道了吗?他怎么说?”敬贤如实说道:“我也是今早刚要和三叔去下落埕头看他的时候,碰上了春生,这才知道的,大伯估计很快也知道了吧。”
林良听他这么说,更是诧异,春生先到了现场自是不奇怪,但是春生去到了现场就有了这桩子事?
赶不及用早膳了,这要是传出去说百千堂大年初一大厝内死了人,官府上怎么说,生意怎么做?于是林良让敬贤带着,赶紧回百千堂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到了族内议事的大厅,看到兄弟俩人早已在那儿了,旁边还有黑了脸两眼无神的侄子春生。林良进门坐定,问道:“人呢?都怎么处理的?验过了吗?怎么就这么死了?”
林山赶紧回道:“诶,二位兄长莫要着急,我都安排好了,刚让‘浪子班’林二带了出去,扔在他家姐庄氏大厝旁边了,他们开了门,只当是阿弟喝了一夜酒,睡在了外头,之后,便是喝了一夜酒,不知如何就死在外头而已。”
林良接着问道:“那昨晚那些人呢?他们都知道了人是在百千堂死了的吗?”
“就敬贤几个心腹的知道,其他人说起来,便说是人自己跑了,自己死在了外面。”
林山见大家不说话安静了下来,忍不住再补上:“他原本就是私渡还乡,我就不信他们林家他们庄家刚如何声张,更不信他们走的哪个门道知道了我们敢来缠上我们要报仇。”
林北叹了口气说道:“三弟,我一年里大半年都出外营生,族里多亏了你,还有二弟照料,我不胜感激,日常银两、北货也没少了你们家,你要是安安生生就处理下日常谁婚丧嫁娶,哪个同族同姓需要银钱读书科举,那日子已经是风生水起,偏偏你小儿都到了可以娶妻的年纪了,而你做事这么鲁莽呢?”
林山不服气,也不抬头。
林北:“这里也就我们几个,你如实说来,你为何要绑那个陈挽,祖耀为何要绑人陈挽,你也说人是私渡回来,你们又如何知道他回来,就这么把人绑了过来,那和乌石那些个耕牛田地争端才算是落清,你何苦又招了这家来?”
林山说:“我都说了是昨夜他自己喝酒,酒醉晃荡过这边的。”
林良也开口:“晃荡过这边,你绑他又是为何?”
林山一开始仍是不回应,只说:“那祖耀差人绑了他进来,只说看到百千堂外有一人形迹可疑,走近一看还醉了酒,正要遣散开来,但是喝醉的人撒泼撒得厉害,于是干脆绑缚住了,想着第二天酒醒之后才处置。谁知提灯一看,竟是犁头陈挽。”
林山犹豫了好久,憋不住又说道:“五年前陈挽父母被杀,并不全是乌石的缘故,我们林家的打手,也牵涉其中脱不了干系,现如今陈挽回乡,还落在了我们这儿,我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要如何处理,只想着先关住再做打算,至于侄儿祖耀,估计就为的他爸赌债的事情吧。”
听到这话,林北把茶杯重重的砸在了红木桌上,茶水溅了春生满脸。春生也顾不上擦,抬头听三叔接着说道:“具体的我之后再详说,不过昨夜我拦他,为的还是我们百千堂,为的也是阿爷留下来的基业。我想着此番陈挽回来,不似少年时,不知是否已经找上了乌石张氏,若是陈家知道了当初当年父母被害还另生波折,想必会上来闹事,我们手头上有了他,才好做交涉。”
屋内安静得香灰落下的声音都能听见。
林良问道:“那乌石张氏知道不知道?你手上有他,他们庄氏陈氏才会上来闹事好吗?!”
林山正要回答,却见仙桃闯了进来,“他怎么死了?你说过你和他幼时好友,人生至交,你说过你会保他周全的!”
仙桃对着春生说道,而春生一下子张了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