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二兄喝过一盏酒了,才向着兄长说:
“海运已停,但漕运既出,重建南北转运或许指日可待,不知是否可以走海道往北啊,如此这般,糖油向北还可以省去好多时日。”
“别家糖油商估计也这么想,我们要的话得快一步下手,如果海道可成,那新年必定是大利之年啊。”林北说罢,浅尝了一口庄氏递过来的番鸭汤,又思忖了一番,说道:
“只不过海道船商找谁为好呢?”
此时,刚还只顾和侄子们讨论菜式烹调的林家小叔林山开口了:
“兄长们莫忘了,小弟岳父经营码头生意,或许能识得一些人帮上一把。”
郑氏则推了林山一道,“家父是经营码头生意,但是只管得了货栈、驿站、搬运,船队是打过交道,但是也不那么熟识啊。”
林家长兄回道:“也是,兹事体大,也不是说饮宴中便能解决的。”
庄氏贤惠,又吩咐厨房热过番鸭汤,又新上了几壶好米酒:“难得全家齐聚吃饭说话,就歇歇聊些好吃好玩的啊。”
林北好脾气地回道:“我们商贾人家一年到头都经商在外,确实也只有这么几个时候能一家团聚。经的是林家的商,理的是林家的事,自然也希望小辈们也听听学学,喝点酒,就想起来说几句,大家接着吃喝哈,别拘束。”
众人又喝过一轮酒去。
卓氏向着郑氏说话:“听说,开年后祖耀要和春长一起学做些码头生意?”
“二嫂消息果真灵通啊,我也是想着内亲外戚的,能帮则帮,刚好我兄长那里,去年又收了几个货栈、驿站,正好人手也不足,多个知根知底的人来一起照顾,我们也放心啊。”
卓氏:“原来是这样,也是晌午妹妹她过来,才提到的。”
庄氏听罢忙追问:“妹妹也上二弟家去了?那你们……”
“没能帮衬上,也是惭愧啊,说来不怕丢人,年关各家用钱的地方都不少,大嫂可别怪我悭吝啊。”
庄氏道:“那怎么会,妹妹一早已经来过我家了,我们已是垫过银两了的,没想伊仍觉不够,还上你家去了。”
卓氏和林二兄对视了下,不敢说话。
林长兄喝净一杯酒,带着醉意说话:“所以人这运命啊。当初也不是没给她相过别的敦厚人家,可妹妹与周家公子从小就熟识了的,周家那时运道也好,看似兴旺,想着是绝不会过苦日子的,谁知道呢。”
锦织边掰着一只蟹腿边说:“我和春长小时候,最受二姑姑照顾了,还记得上她家找祖耀兄长他们玩耍时,那满盆快掉下来的现蒸的螃蟹,还有水井里冰上来的西瓜,任由我们吃去。吃到这螃蟹我就想起来了。”说完捅了旁边仙桃一肘子,仙桃为此差点让蛤蜊给划个口子。
“是吗?我不记得了。”仙桃说。
众人喟叹,又喝过一轮酒,时间也不早了。
除夕自是要守岁的,但因为分家了,且各房自己还单独祭拜,便在团年饭后准备着回去了。仙桃正要抬腿出门的时候被庄氏叫住了:
“这是几份芋泥,我方才桌上见你爱吃这个,你带回家去,隔天想了热了吃也好,让厨房过油炸得酥脆金黄你吃也成。”
仙桃笑笑接过芋泥,谢过伯母,便和父亲母亲一同回去了。
子时是辞旧迎新的时刻,各家要准备五果、甜茶、薄酒,摆在露天处与天公同贺,称之为“敬天公”。仙桃与父亲母亲跪拜完,许是时刻到了,爆竹声四起,烟花绽然,如银河倒倾,星子坠舞。
仙桃伫立在天井上看了一会儿,便回正厅和父亲母亲喝金桔茶了。
那金桔是新鲜果子晒了又加了糖熬过,复又晒成小颗粒,颜色金黄,滋味厚甜,配上乌龙茶的涩香正好祛了苦又浓了味。
“母亲,”仙桃唤了一声卓氏,卓氏正把一些杏脯、桃酥、栗饼等摆上桌做茶配。
“刚锦织问我有没有在二姑家吃过蒸好了的螃蟹和冰好了的西瓜,其实是有的。那时和父亲上她家去,她也是唤我吃的。不过说的是‘这是锦织他们几个吃剩下来的,别浪费了,你快吃吧’。当然,她这么说了,我自是没吃。”
“没吃挺好”,卓氏又嗔怪了下,“这多久以前的破烂事情了,你偏记着这些干吗?”
“还有次,一同听戏回来,落雨了,她拿了我的油纸伞护着他们几个回来,没顾上我在后面跟着跑,还在祖父面前说我也不知道躲了雨回来,怎会这样蠢笨,不如锦织。”
“那你怎么不知道躲了雨回来?”
“我要追回我的伞,那是我的。”
卓氏边放金桔到茶水里边说道:“她要这么做,我管不得她。我只知道我善心仁厚的话,举头三尺神明都会为我家子孙保佑的。”
卓氏说完转向一旁看书的林良:“只不过这回万不可再借给他们家银两了,赌博这事不是做生意出本钱,还能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