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刚擦黑,李樱就过来找玲儿,玲儿准备了一小坛酒问:“也不知道他们爱吃什么?”
“我知道,升哥的最爱豆干、陈皮花生,还有竹叶青茶,咱们再买几个红薯,一会儿烤红薯吃,我爱吃烤红薯贴皮的那层,烤得焦焦的,最是香甜。”
离着一碗面老远,李樱吸着鼻子,什么味?辣椒的香味越来越浓,她们的嗅觉味蕾被这味道滋润着。
“小炒肉?升哥从来不做川菜的,今天怎么了?”
一进店里,李樱就嚷嚷道:“升哥,太阳从西面出来了?”
张秀才和馒头吴都到了,张秀才说:“升哥说,你们都爱吃辣的,今天给你们露一手。”
庄蝶也到了,她买了糕点,李樱招呼道:“你就是玲儿常念叨的那个心灵手巧的庄蝶,久仰,久仰。”
庄蝶笑道:“怪不得玲儿总夸你,真是伶俐俊俏。”
李樱给他们一一介绍,升哥两手端着菜从厨房出来了,辣子鸡,小炒肉,李樱用力的吸着鼻子,“升哥,可以啊,闻着味就地道。”
升哥冲玲儿和庄蝶点点头,招呼大家就座。
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小雪,室内暖意融融,饭后,红泥小火炉,茶香袅袅,烤得冒油的红薯、桂花糕、陈皮花生,三五好友围炉而坐。
张秀才说:“你们听说过没有咱们的沈巡抚以前是太子的老师,因党争之分被贬当地。”
馒头吴接口道:“听说了,这要过几年太子继位,沈巡抚有望东山再起呢,升哥你说是不是?”
“一朝天子一朝臣,朝堂之事,不是老百姓能断得清的,咱老百姓能安稳过日子,大人有钱赚,小孩儿有书读就是享福了。”升哥道。
玲儿也说:“我娘也常这么说,这两年边关不太平,我看到又贴出征兵告示了。”
“所以说咱们得想开点活一天乐一天,哎,庄蝶,我挺好奇,你们坊主又美又有钱,怎么一直不嫁人呢?”李樱八卦道。
庄蝶摇摇头:“我私下问过坊里的一个姐妹,她说坊里的姐妹们都觉得没有哪个男人能配得上坊主,那些但凡有些权势的男人哪个不三妻四妾,坊主何苦给自己添堵。”
玲儿道:“聪明人。”
李樱道:“到老了,没个伴不孤单吗?”
庄蝶笑着说:“人有事干就不孤单,绣坊就是她最忠诚的伴侣。再说不还有绣坊的姐妹们嘛。”
李樱说:“也是,有本事就是好,我娘也常说女人想过的好,就得有本事。”
玲儿说:“我看你家你娘说的算。”
李樱说:“以前我奶活着的时候也鼓动我爹,她说一个大男人怎能让女人事事说得算。我爹也造过反,可我娘说‘你要管家?行,我只管洗衣煮饭,赚钱也你管。’我家赚钱全靠我娘。我爹造反失败。”
大伙都笑了。
庄蝶说:“我那天在坊里看到沈君傲了,淡紫色罗裙,水仙粉帔帛,淡淡的粉,越发衬得她肤白如雪。”
李樱道:“她一向偏爱紫色,她的衣服都是刘记出品。说实话她长得不算太美,可她那气派风韵别人想学都学不来。”
玲儿的心突地一跳:“刘记?”
“刘记绸缎庄,刘峰前几年花重金从江南请来个裁缝,他不光衣服裁剪缝制的好,还会根据客人的年纪、身材、容貌为你选搭。有了他之后,刘记这几年生意风生水起,哎说起刘峰啊,从小也挺可怜的,他娘只是个小妾,很早就去世了,刘峰小时候就在绸缎庄做小伙计,我还记得冬天有时从那路过,看他穿个小薄袄,蹲在地上擦洗店铺地面,小胳膊冻得像红萝卜。”
听到这,玲儿心攸地一疼。
喝着茶聊着天,不知不觉天色已晚,馒头吴要李樱回家。李樱说:“我和玲儿一起,你送庄蝶吧。”
张秀才没急着走,喝着茶叹谓道:“陈升,我这两年心里总有个想法。”他停顿片刻接着说:“我想办个学堂,请最好的先生,七成收有钱人家的孩子,三成收穷苦人家的孩子,那些想读书又读不起书的娃。”
陈升沉吟道:“嗯......秀才,这是个好主意,七成收学费,三成免费,最好再管顿饭......”
“哎”张秀才叹口气说:“八字没一撇呢,可我这心里天天琢磨这个事,放不下。”
张秀才走后,陈升独自坐在桌前,小时候他曾那么羡慕每天背着书包上学堂的孩子,儿时的梦,凭他和张秀才两个人能圆吗?
玲儿晚上刚到家就听弟弟说,刘峰大哥下午来过了,玲儿心中一动忙问:“他来干什么?”
“买酒呗,还和爹聊了一会儿。他建议咱们卖瓶装酒,瓶子精致些,有半斤一斤两种,逢年过节送礼好看,咱们在城南酒铺看到过,爹夸奖刘峰哥,说他脑子灵!”
玲儿嘴角轻抿,心里泛着丝丝的甜。他的建议她和爹说过,只是年前太忙就搁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