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和她对视着，黑川清和的目光平静，像是并不在意他回答的是什么。
但平静的目光紧紧地追随着他的眼睛，降谷零滚动了一下喉结，意识到这是一个必须要认真回答的问题。
他恍惚了两秒，忽然想起上一次黑川清和问出这种问题还是在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时候，那个时候他怎么回答的？
好像是回答的喜欢。
现在的问题不一样了，降谷零想。
那个时候问的是“现在有没有一点喜欢”，而此时黑川清和问的是过去式。
空气陷入长久的沉默，黑川清和没有催他，安静地等他回答。
她想这个问题对于零来说确实像是一个刁难。
零当然不爱她，他一开始要会和自己在一起就只是为了能够在组织往上爬。后来身份暴露，答应做他的情人，也只是拿身体来换利益。
尽职尽责的伟大的公安啊，黑川清和嘲讽地在心里想。她从来不会爱屋及乌，降谷零越是喜欢什么，她就越厌恶。
算了，问出这个问题之前，她就已经知道了答案，黑川清和把负面的情绪赶出大脑，不让自己再往下继续想。
降谷零还站在那，嘴唇微张，大概是要说话了。
黑川清和琢磨着坏点子，知道降谷零要不就说谎，要不就诚实回答，不管是哪种，她都可以表现出生气，然后做点坏事。
然后她听见降谷零回答：“我不知道。”
这句话一下把黑川清和脑海里的所有想法打散。
她的视线一点一点地扫过降谷零的眼睛、眉毛、唇角，脸颊上的每一块会发生细微变化的肌肉。
然后她有些吃惊地发现，降谷零没有说谎。
不……对于身为公安的降谷零来说，应该有训练过自己控制说谎时的反应，她的观察并不能说明什么。
但降谷零没有必要说谎。在他身份暴露之后，说谎已经是没有意义的事了。
黑川清和扬了一下眉毛，好看的眉毛挑起，她问：“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只是单纯不受大脑控制的脱口而出。降谷零微微避开她的视线，摊手：“字面意思。”
他克制住不去思考自己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在想什么。只需要知道这个回答是最合适的就行。降谷零对自己说。他不可能喜欢黑川清和，他讨厌面前这个女人。
“……”现在轮到黑川清和沉默了。
她烦躁地转身往外走，说：“搜完了没，搜查完就汇报给朗姆。”
降谷零无声地在她身后露出笑，有时候黑川清和的心思其实很好懂，比如此时，她大概是因为他的回答出乎意料而感到烦躁了。他跟了上去，两人走进电梯。
黑川清和观察了一圈，电梯里没摄像头，于是她问：“作为出色的精英公安，你不用靠近那个女人，也能在这里完成任务，所以为什么你今晚要去那里当男模，故意惹恼我吗？”
看来一个问题解决了，但黑川清和并不打算放过他。
降谷零往前走了两步，靠近了她一点，两人终于不是霸占电梯的两个角落了，他没回答，而是反问：“你等下准备怎么回去？”
“开车回。”黑川清和说，不太高兴，“你为什么不回答。”
“你开的是我的车。”降谷零笑笑，“我正在回答。”
“哦，所以我说开车回。”黑川清和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意思就是各回各家，但是车她要开走，降谷零自己想办法回去。
降谷零低下头，下巴落在她的肩膀上，低低地说：“我想回家。”
“什么？”黑川清和没明白。
降谷零用脑袋蹭了下她的脖颈，说：“这就是答案。你这段时间一直没找过我，还把家里的钥匙都换了，我已经住了很久的酒店了。再这样下去组织的经费要被我花完了，所以在朗姆下套的时候我配合了。”
黑川清和反应了一会他这段说辞，啧了一声，揪住降谷零的头发把他从自己肩膀上拎起来，观察了几秒，评价：“你这是……情人的营业状态？”
这个回答半真半假，想回家住是真的，原因是假的。
黑川清和这次不追究，因为她有点喜欢这样子的降谷零，感觉像回到了以前，让她的恨意都跟着散去了一些。
降谷零笑笑，回答：“算是吧，你不喜欢吗？这和之前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确实。”黑川清和松了手，“但我更喜欢你真实的那一面，属于降谷零的那一面，毕竟那才是你。”
电梯发出“叮”的一声，到一楼了。
黑川清和走出电梯门，降谷零却还愣在那。
真实的自己吗……他抿了抿唇。他已经多久没有做过真实的自己了？自从进入组织，他时而是波本，时而是安室透，只有极少数时间，才属于降谷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