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生长在几乎四季如春的穗城,陈颂宜也极其畏惧冬天的到来。
当年她进花滑队的时候,正好是夏天。
夏天那时候还只是饮食问题,等一入冬,襄城下了雪,陈颂宜整个人都不好了。陈颂宜对气候变化敏感,襄城冬天气候寒冷潮湿,她一到冬天就浑身痛。
刚开始就是下腰臀部等部位疼痛,她以为是训练拉伤的,没有在意,直到后来越来越疼,痛得睡不着觉。
去医院一查,才发现是诱发强直性脊柱炎。
简单来说,就是免疫细胞太强大了,强大到攻击身体里正常的细胞,所以需要抑制。
陈颂时当年一度想让她退出花滑国家队。
但始终没有拗过她非要坚持。
前期的症状还比较轻,还能坚持下去,但多年的训练下脊柱及关节受力增加,她的病情已经加重到现在每隔一段时间就得到医院复诊打针。
周医生先帮她复查,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吴教授就来了。
吴教授穿着白大褂,绾了个低马尾,面容慈善,或许是工作劳累的原因,眼尾的细纹有些明显。
吴教授和陈颂宜妈妈是大学同学,小时候她最不喜欢妈妈带她来和吴阿姨玩,因为她虽然很温柔,每次都会从兜里掏出糖果给她,但每次掏出糖都是为了给她扎屁股针。
超级痛的屁股针,每次打完都觉得如坐针毡,不想要这个屁股了。
非常不幸的是,她生的这病,还刚好生在吴阿姨的专业领域。所以陈颂宜对她的感情很矛盾,又敬她,又怵她,最好就是可以不见她。
医院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检查了一番后,吴教授正拿着检查表在看,看着看着,吴教授睨了她一眼,“最近暴饮暴食了?”
“有点,”陈颂宜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但语气坦率,“想把所有以前不能吃的都吃一遍,没玩过的游戏都玩一遍,没睡够的觉都睡够!”
“这可不行,不能暴饮暴食,生活规律也要注意,平时要多吃蔬菜水果。”吴教授摇了摇头,表示不赞同,又问:“你退役之后不回国家队了吧?”
她乖巧点头,“嗯。”
吴教授没发现什么大问题,劝道:“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你做的足够了。还那么年轻,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去尝试,接下来剧烈运动都别做了,你的身体已经不能再接受高强度的训练了。但也不能完全不动,偶尔散散步还是要的。”
陈颂宜乖巧道:“好的。”
“别嫌我唠叨,也不要嫌麻烦,到时间就自觉一点来医院,你哥昨天还给我打电话问你有没有来打针。”
“我哥?”陈颂宜表示怀疑,他那工作狂哪能想得起来这些琐事。
吴教授点头,“你哥估计算准了叫不动你,才打电话给我的。”
陈颂宜:“......”
他可真会做人,给自己按了“讳疾忌医”的名号,他成了好哥哥。
“冬天来了,做好保暖。你也知道这病最难的不是这病本事,而是会诱发其他病症,所以平时饮食啊,习惯啊这些都要多注意一点。”
陈颂宜满口答应,下一秒,就看见小盒拎着针剂进来,莫名颤了颤。
片刻后,吴教授把冰冷的针头滑进她的肩肘处。
陈颂宜望向窗外,把脱下的外套裹紧了些。
真冷。
......
医院十二楼行政区。
偌大的会议室,红木的圆桌两边坐满了人,桌面摆着文件和几个计算器,圆桌镂空的中心放着几盆绿植,肃正质朴。院方代表正在和资方谈判议价,双方交谈有来有回,气氛紧张。
会后,会议室大门一开,众人走出,院方的代表送资方到电梯下楼。
电梯里,气氛缓和下来,副院长正和旁边眉眼冷淡的年轻人提议饭局的事。
正巧中途电梯门打开,一群医生闲聊着正等楼梯。有一个气质清冷的女人,揣着兜,抬头的瞬间,极为亲切地跟里面的人打了声招呼:“哟,宋少来接人啊。”
“……”
电梯里静了一瞬。
副院长口罩下的脸都黑了。
男人站位靠后,但前面的人根本遮盖不住他。
身上的西服挺括,裁剪讲究,衬得他这个人气质卓越。明明年纪不大,但周身气场截然不同,那是多年盘踞在谈判桌上,从翻云覆海的实战中造就的干练和犀利。
宋退思站在人群中,淡淡侧眸,显得清冷又锋锐。
副院长悻悻的介绍:“这是外科的江主任,江庭月。”
乍一听这名字,宋退思才想起来,江庭月是哪号人物。
他面色缓和下来却依旧冷淡,点头打了声招呼,平淡地口吻问道:“你刚刚说接人。”
江庭月也不在乎他的态度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