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办公室已经是下午三点。
走在回去的山路上,两个人都有些心事重重,也就没人开口说话。
林虹语想着黄老师说的那些话,对这里的孩子们而言,也许读书是一条回报率最低、最难坚持的路,但是黄老师依然没有放弃他们。
她曾经也遇到过一个像黄老师那样的班主任。
林虹语高二选择辍学的时候,她挑在了一个傍晚大家都去吃饭的时间。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只有她那位瘦小的班主任汤老师伏在案前批改作业。
林虹语和她说明自己的来意后,汤老师沉默了。
她问林虹语,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她说,先和亲戚朋友借点钱,到时候你读大学了,再慢慢还给他们。
林虹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说已经借遍了,现在认识的人见到她和她妈上门,连门都不会开,一分也借不到了。
汤老师桌上放着班级上一次月考的成绩,林虹语的名字俨然就排在第一个。
这已经数不清是她在这些大大小小的考试中,获得的第几个第一名。
原本这些让她父母为之骄傲的荣誉,如今却成了她最难取舍的存在。
林虹语看到那张新出的成绩单,迅速把眼神挪开了。她怕自己多看一眼,就会失去辍学的勇气。
汤老师似乎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她的脸上挂着非常遗憾的表情。
“虹语,你刚考进咱们学校,我就知道你家庭条件比较困难。但是没想到你们家出了这么大的事,老师对你的关心还是太少了......”
林虹语连忙道,老师已经对她很好了。
林虹语清晰地记得,自己分到汤老师的班上后,她就一直很照顾自己。
只是她父亲的病实在占据了她太多精力。有一次她晚上在医院陪床,父亲半夜突然恶化,她一夜没睡。次日在考场上考数学时竟然睡着了,最后三道大题一道也没写。
看到从第一名跌落到第十一名的林虹语,汤老师一点也没有指责,她总是很关切地问林虹语,有什么困难吗,有什么都可以和老师说,老师会尽量帮助你。
每每这种时候,林虹语都只是笑笑,说没有困难。因为借钱遭受了太多白眼,她深知,没有谁有义务帮她,也没有谁能真的帮她。
当天和汤老师说完自己要辍学的事情以后,林虹语以为此事就已经定下了。
次日,汤老师却单独将她叫到办公室,拿了一张银行卡给她,说那里面有二十万,她可以暂时用于父亲的医药费,只是辍学的事情还是希望她多考虑一下。毕竟她的父亲也不会希望她为了他,放弃自己的未来。
林虹语自然是没有收下那笔钱,但汤老师的那份恩情,她一直记在了心里。
三年前高二同学聚会,作为班长的宋知书邀请林虹语,那时她还和江桓在一起,想起自己走了一条不太光彩的路,愧对老师的看重,便婉言拒绝了。
后来宋知书告诉林虹语,汤老师还主动问起她,说经常在电视上看到她,但是感觉她总是不太开心,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提起林虹语辍学的事,汤老师仍然觉得很遗憾。
她说林虹语是她多年教学职业生涯中觉得最可惜的一个。她天资好,人灵气,肯努力。说到最后,她只是摇了摇头。
“可惜了,可惜了。”
就在林虹语神游天际之时,一滴落在她脸颊的雨点打断了她的思绪。
“要下雨了!”
一个摄像大哥喊道。
“已经开始下了。”
另一个没好气地说。
江桓和林虹语不约而同地抬头看了一眼天,不知何时,天上已经乌云密布,黑压压的,似乎随时会落下一场暴雨。
端午时节,雨原本就多。不过二人都心不在焉,没注意到天气变化。
“我们有人带伞了吗?”
林虹语问。
大家都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带伞和雨衣。
三个摄像大哥都把自己的设备当亲生孩子一样宝贝着,尽管这些摄像机防水,但他们仍然急得滋哇乱蹿,不想让摄像机淋雨受潮。
几人山路正走到半路,离下山还有半个小时,回学校也不现实,正所谓骑虎难下。
林虹语突然瞥见离他们不远处有一个山洞,那个山洞洞口敞亮,看起来足以容纳七八人。
“我们去那儿躲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