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营帐中几人都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哼……明儿是大王钦定比武招将的日子!最近半年加入的都可参加,你们这些新兵出头的日子可算来了,还不好好抓住?”
好歹与他们交锋多年,盛辞倒是听说过这个。比武招将是西凉惯有的传统,每年都要将这一年招进来的所有新兵聚集在一起比武,意在选拔英勇之士,胜出者可以跃升层级,直晋护军。
只是她没想到,今年西凉军的比武招将时间会定得这么巧,她刚潜进来就撞上了。
盛辞潜进西凉军,最直接的理由是替穆婆婆救出小儿子,但往深了说,她只身犯这么大的险,如果不顺手探查一下当年淮安王丧命之事到底是不是蒙素钊或者其他西凉势力下的黑手,岂不是浪费?
这两日间已经看得出来,如果只是个闲散新人,那万万不可能在蒙素裴吉回来之前接触到核心信息,若想查她父王的案子,就只能剑走偏锋,寻求别的法子。
这不,上好的机会送上门来了。
她问道:“怎么报名?”
巡夜人望了一眼她,笑道:“瞧着小身板弱不禁风的,野心这么大,刚进来没两天就急着去占风头往上爬了?”
她从容答道:“能为大王为西凉效力,是在下荣幸,谈不上占风头。”
“哼,又是个自不量力的。”那人一脸不屑,“说得冠冕堂皇,不知道能撑几回合?这比武大会可不是儿戏,全都是八面威风的汉子,你若想上场,先把命保住再说吧。你叫什么名儿?我记着你,看看能打出几拳?可别上场就变软脚猫,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尿裤子!”
闻言,帐中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唯有温虞不动声色地拿过火炉上暖过的茶水,给几人都倒了杯润喉。
放下茶壶,他才慢条斯理道:“这可说不定吧,比武可不是光论身形蛮力,我瞧这位小兄弟骨骼清奇,是位有潜力的人。”
众人又是一番奚落:“不比力气比什么?螳臂挡车?真是天大的笑话!”
“就是!这俩小白脸真把自己当回事儿呢!”
温虞淡笑,并未与他们作口舌之争。巡夜人很快便吹了灯,去通知下一个营帐了。
谁知,光火刚暗下来,就有人“哎呦”一声怪叫起来,连裤子都来不及穿就慌里慌张地爬下床直往门外奔去,吓得附近几个人都一激灵。
“他怎么回事……哎哟!我肚子也好疼!”
“我也是!茅房呢?茅房呢?!”
“我先去了!!你俩给我带几张手纸!”
不一会儿,偌大营帐很快只剩下温虞和盛辞两人。她明白过来肯定又是这人使的坏,趁机在那水壶中动了什么手脚,只好无奈笑道:“这么明显,你就不怕他们发现是你做的一起来找事?”
“怕什么?夜间寒凉又喝穿心莲水,不闹肚子才怪呢。”他挑了挑眉,拢拢她的鬓发,“谁让他们竟然敢笑我娘子?我当然睚眦必报。”
这一晚过去,营帐中痛呼声此起彼伏,早上再看,个个走路虚浮无力面色也煞白,据说还有个眼皮浮肿没看清路,一脚踩空栽进茅坑中的。
当然最惨的还是那个巡夜人,在巡查的下一个军营中没憋住,直接一泻千里。据说他话说到一半,声音还没裤子里响,老脸都丢到九霄云外去了,从此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奇谈。
比武大会这日开始宣布选拔,新兵中也只有仅仅三十个名额可以上擂台。盛辞并没有为此犯难,她轻松撂倒几个对手就拿到了参赛名帖,看了眼名册,温虞的名字也赫然在列。
她皱眉劝道:“你只会暗器,台上要于众目睽睽之下近身肉搏,使这些手段容易被发现,惹出是非。还是别参加了。”
温虞笑道:“娘子是担心我被发现后事迹败露呢,还是担心我受伤?”
盛辞不解,“这两者有区别么?西凉这群新兵有几个能伤到你?”
他一时无语,正欲开口谴责她的没心没肺,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响亮的笑声与鼓掌声,转头望去,竟正是昨晚他们在战俘营见到的那些人。
此时刚过辰时,他们却似乎已经做了许久的杂役苦力,个个带着薄汗,日光之下,面色更显得枯黄疲惫。他们脚腕手腕上的铁链沉重斑驳,有的已经把皮肉磨穿,连接处一片血肉模糊。
盛辞转向一旁的西凉士兵,装作漫不经心,随口一问:“这些楚人来做什么?”
那人答道:“你不知道?这可是军中传统,每次比武大会都会选几个楚人俘虏上台,活得下来就加入西凉军,不然就死呗!不愿意归顺我们西凉的,谁还好吃好喝伺候他们一辈子?”
语毕,人群安静了片刻,只听一个小头领模样的人道:“楚人无需按顺序比试!你们几个一同上来吧,最后活下来的三个可以同我们西凉新兵一起上擂台对战!”
这分明是不把他们当人,只为了消磨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