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老五和老六与陈氏之间的恩怨,还要追溯到三人还是少年的时候。
那个时候,三人在市井散播关于郭家军的谣言,惹得陈氏提刀冲进皇宫讨说法,还放话说,跟三人不死不休,老大三人一日不死,她就一日不恢复本名。
当然,不恢复“陈大壮”这个本名,关于这一点,很有可能是陈氏在借机夹带私货。
无论事实如何,老大三人是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顿揍。
都说年少时节不能遇见太过惊艳的人,容易后悔,误终生。对于老大三人而言,少年人一定不能遇到武力强大又胆大包天的大姐姐,容易留下后遗症。这辈子,但凡听见跟陈氏有关的事,三人就恨不得骑上最快的马,扯着缰绳就去往远方。
不过,如今三人跟陈氏之间,可能只有他们自己觉得尴尬吧。
用容执的话来说:“我娘觉得他们被关了那么久,也足够赎罪了,而且当年她也把老大他们打到半年多下不来床,也算是够本了。”
陈氏这边完全放下了,只是不知是什么原因,她久久地不愿恢复本名,或许是因为叫惯了吧。总不可能是因为嫌弃名字不好听吧,是不,陈大壮?
对于陈氏散发出来的善意,老大三人只觉得有一股凉意从脊椎骨升上来,走遍全身。他们还以为,陈氏这是想出什么新的武功,要拿他们三人练手呢。
这倒也是人之常情,当一只大老虎不追你了,反而对你露出灿烂的笑容,你就说,你的腿抖不抖?
就在人们以为,老大三人的手颤症再也好不了的时候,随着陈氏的离京,三人又恢复了正常,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是的,陈氏离京了。
她还顺便带走了皇后和惜音,连已经变成明媚少女的肉肉都没被落下。三大一小,打算沿着元祐帝他们的道路,好好地游历一番。
对此,元祐帝、老四、阿昴和猪崽表示,自己无所谓。他们在外游玩的时候,皇后她们一直在帮忙稳定后方,确实是不容易,如今元祐帝都回来了,就让皇后她们也享受享受吧。
容执则是更加开心些。因为他终于能清净下来了。
这几年,肉肉在鲲城和江南之间来回走。在鲲城,跟着外祖父陈国公学武艺,在江南书院,跟着猪崽他祖母许氏学文采。终于,不负陈氏的期望,肉肉表面上看起来已经是小淑女一枚了,至于私底下,见仁见智吧。
天知道,话痨肉肉从江南回来以后,究竟有多能说。真是,燕王府的鹦鹉们为了陪肉肉说话,嗓子都哑了,那可是一百多只啊。
容执虽然很想念妹妹,可也实在是受不了她那张嘴啊。
欢欢喜喜的容执迅速地把娘亲,干娘,姑姑和妹妹送上船,理也没理,正站在码头上,眺望着远方船屁股,一脸悲伤的他爹平王。
自从郭世子升级成为平王,又顺利地退休之后,他就跟那撒了欢的野鸭子似的。整个京师,只要是卖鱼的地方,你都能寻摸到他的身影。
平王原本以为,等他退休了,他就可以妻子女儿日日相伴,悠闲自在地躺在摇椅上,一手端着茶壶,一手磕着瓜子,笑嘻嘻地看着容执跟个老黄牛一样,勤勤恳恳地为了公务早起晚睡。
谁知道,容执刚接手京畿大营,他就撺掇着陈氏出去游玩了。
平王真的是委屈地想哭。这下子,事情就变成了,容执乐呵呵地看着摇椅上伤春悲秋的平王。
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苍天饶不饶,众人不知道,但是时间总归是不饶人的。人活着,好似就是为了离别,尤其是对于年轻的来说,他们只能无力地看着那些人一步步远离,消散在微风中。
武阳大长公主,那个上能挥斥方遒定天下,下能叱咤风云整朝堂的政客,在睡梦中溘然长逝了。
对于武阳大长公主的离开,众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心理准备。
自从榆妃被老五老六带去出海以后,众人就感觉到,武阳仿佛卸下了所有的心事,她的灵魂跟着愁绪一起,越来越轻。
丧礼办得很隆重,堪称奢华,朝臣们和百姓们却对此毫无异议。这可是武阳啊,她值得。
“爹,你快喝些水吧。眼下的乌青都快到脸颊了。”阿昴端上一杯茶水,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元祐帝的眼睛。
元祐帝揉了揉阿昴头上的小揪揪,有些哽咽地说:“阿昴,等我也走了,你一个人该怎么办啊?”
阿昴笑着数手指头:“爹,俺怎么会是一个呢?俺有八个奇奇怪怪的哥哥们,尤其是四哥,跟个神经病一样。俺有可可爱爱的猪崽,就是有些时候,他搞不来阴谋诡计,还得靠四哥,他是个中翘楚。还有容执哥哥,也是调皮得很。对了,爹,你能不能让容执哥哥不要再嗑瓜子了?他那个牙缝都快能塞得下棉棒了……”
听着阿昴的絮叨,元祐帝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只有听墙角的老四忍不住了。
“我就说咋看不见你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