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沉从远处走来,颀长身影如松柏,玄黑长袍上刺金绣白鹤祥云纹样,龙行虎步,尽显尊贵。
六公主心中咯噔一声,已然知道情况不妙,婉成县主更是绞着手帕,头低得几乎看不见。
二人福身见礼:“太子哥哥……”
“太子殿下……”
沈沉行至近前,眸色比十二月的霜寒还冷些,从六公主与婉成县主身上扫过。他五官俊朗,黑眸如嵌了两颗尊贵宝石,沉得叫人看了心悸。
“谁给你的胆子,撒野撒到孤这儿来了?”沈沉冷冷开口,声音正如此刻凛冽的北风,叫人不敢靠近。
婉成县主略一抬眸,又匆忙低下头,心中一时又是见到仰慕之人的害羞,又是怕太子生气的惶恐。婉成县主咬唇,心中后悔今日随六公主前来东宫闹这一遭,此刻定然给太子殿下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六公主见状维护好友,站在她身前揽责:“太子哥哥,你别冲婉婉发火,一切都是我的主意。我只不过看这狐媚子不顺眼,想教训她一下,所以……”
沈沉冷声打断六公主的话:“孤竟不知,东宫几时轮到你做主?孤的人,轮得到你来教训?”
六公主觑沈沉冰冷的脸色,也有些怵,她这位太子哥哥一向脾气很坏,待谁都一样,别说她一个异母所出的妹妹……
六公主嗫嚅道:“对不起,太子哥哥。”
“还不滚,是等着孤赶人?”沈沉侧过身。
六公主咬了咬唇,不敢再多说,拉着婉成县主赶紧走了。
沈沉目光落一旁伺候的宫人,冷漠道:“日后没有孤的准许,闲杂人等一律不许放进来。谁若敢玩忽职守,小心自己的脑袋。”
六公主与婉成县主还未走远,沈沉威严的嗓音清晰落入她们耳中。闲杂人等……是说她们么?
两人脚步一顿,却并未敢多说什么,匆匆离去。
宫人们战战兢兢应下,忙不迭退下去。
廊下只余宝言与沈沉二人。
宝言刚才都吓死了,那位六公主来势汹汹,一副要将她生吞活剥的样子。她眼眶都吓得发红,吸了吸鼻子,抬眸看向沈沉。
“多谢殿下……”
沈沉看她泫然欲泣的模样,这点事也值当哭?她就软弱至此?
沈沉淡淡开口:“孤可不是为了帮你,只是你到底如今算孤的人,这般软弱可欺,实在丢孤的面子。”
宝言哦了声,手指抓住衣角,慢慢将衣角翻过来。虽然太子殿下这话听起来对她很嫌弃,但是不管怎么说,太子殿下终究是帮了自己。
沈沉看着她低下头的脑袋,再次发问:“若是孤没回来,你打算如何?任由她们欺辱你?”
宝言唔了声,沉默不语。
沈沉声音更冷了一分:“你就不能做一些反抗么?”
宝言终于出声,但很小,像蚊子嗡嗡叫,“可是太子殿下,她是尊贵的公主,我……我怎么反抗嘛。”
她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呀,再说了,她身边那么多人,她能怎么办嘛?她是被欺负的那个,结果现在还要被质问,为什么不反抗,有点难受。
沈沉说:“她是公主,孤是太子。你是孤的人,难不成还怕她?”
沈沉自幼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性子像一把锋利的刀。他看宝言这副任人欺凌的模样实在看不惯,不由想叫她做出些改变。
可宝言自幼失去生母,家中后宅不宁,风风雨雨,无人照拂,习惯了隐忍。她听沈沉如此嚣张地说话,其实心里有些羡慕,甚至于有点感动。
太子殿下说,她是他的人,这话听来像是说,太子殿下是她的后盾,会替她撑腰似的。虽然太子殿下的意思分明是说,她丢了他的人。
宝言把衣角攥得更皱,抬起那双沾露的桃花眸,眼巴巴望着沈沉,“话是这么说,可是我只是一个最末等的奉仪而已,即便是太子殿下的人,搬出太子殿下的名号,好像也没什么用。”
人家未必会把她放在心上,大抵只会觉得她在虚张声势罢了。
她不由咬住自己红润的下唇,这只是她紧张时的小动作。
落在沈沉眼里,却无端像引诱他的手段。
沈沉稍愣了愣,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既然如此,孤便晋你为良娣,总可以了?”
宝言眨了眨眼,还未反应过来,愣在原地。
沈沉道:“还不谢恩?”
宝言这才反应过来,笨拙地行礼谢恩:“多谢太子殿下恩典。”
沈沉轻哼一声,“你回去吧,孤还有事。”
宝言哦了声,脑袋晕晕地走了。
回去的路上,小桃替她高兴,“小姐,太子殿下晋您为良娣了!”
依照如今大盛朝的规矩,太子妾室品阶从低到高分为奉仪、昭训、承徵、良媛、良娣、太子侧妃、太子正妃。①太子侧妃与太子正妃都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