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车里的时候,顾清乔曾经跟她说过,北戡帝大概知道了她是南清,而此刻,当北戡帝问着顾清墨却将利眸紧攥着她时,她已是笃定,他知道,甚至,他知道她不是刺客。
但他究竟会怎么做呢?
前天傍晚磅礴队伍在燕山下扎起了营队,她跟在队伍后面被十几人紧盯着连同马车一起带去了某处的营帐里关了起来,当时甚至连顾清乔都被北戡帝的传话太监领着去了前面,那时,她以为等队伍安排妥当后自己就会被带去在众目睽睽之下接受审问。
但事实是等马车撤去后,她就这么被关了两天,被禁锢着只能在营帐里隐隐约约地听到北戡帝发表了……算是致辞一类的话,因为隔得远,她基本没听清内容,只能大致听到点声音。
再后来,就是每隔一段时间各个太监的报喜之声,比如哪个大臣射中一只小鹿,哪个皇室宗亲又猎着了一匹灰狼。
直到今天夜里。
她原以为自己可以开始按照预先准备的计划挑起顾清墨的愤怒,然后再将除顾清乔以外的几个皇子都拖下水,彻底搅浑刺杀一事,但现在看到北戡帝那仿佛看穿一切的视线,自己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演下去了。
但即便慌张,她也不能退却。
因为这关系到所有人,包括顾清让的性命。
“父皇。”顾清墨以为北戡帝听进了自己的话,面上一喜,“睿王遇刺一事闹得已是沸沸扬扬,儿臣虽然也因此遭到了怀疑,但儿臣对九弟之情义大家都是看得清清楚楚,儿臣怎会有加害之心,当初的诬陷之名儿臣到现在都还心觉困惑,如今想来,父皇,儿臣斗胆猜测,定是这女子故意安排了此事来挑拨皇子之间的兄弟情义。”
话落,营帐里似乎低低传来一声冷笑,微乎其微,随即,北戡帝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问道:“哦?那她为何要这么做?”
原本看上去信誓旦旦的顾清墨听了这话倒是怔住了片刻,“儿臣……还未曾查证,但有一点却是能确定下来,一年前睿王妃病逝一事定是假的,父皇,儿臣猜想此事定是此女子的计谋,也许,当初九弟也是被她给骗了,这一年里,九弟常常精神恍惚,有几次,儿臣见到九弟突然冲上前去拉拽一个从他身边经过的女子,随后又一脸失落地松了手,如今想来,他会如此,该是因为那女子的衣着有几分像睿王妃常穿的样式。”
额……
初微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从顾清墨口中听到些关于顾清让对她的执着。
但此时的局面,她心里当真是起不了半分的悸动。
脸上视线太过明显,她一挑眼睫似不经意地瞥向了顾清乔的方向,果然,他在看着她,嘴角嗤笑深刻,她嘴角一撇,给了他一个“没办法,姐就是这么有魅力”的眼神,对方无声一哼,挪开视线没有再看她了。
她心上不由长长一舒。
明明是在高位睥睨着他们的北戡帝却好像根本没有看到她和顾清乔之间的眼神交流,嘴角弧度微邪,“朕倒是不知道,太子对睿王的关心已经到了如此仔细的程度,兄弟之间有此情义,实在难得。”
顾清墨一时惶恐,忙揖礼道:“父皇,儿臣当时见九弟整个人因为睿王妃的离世颓丧了许多,所以才多关心了他一些,不过如今看来,九弟是被这女子给骗了,南清根本就没有死,虽不知当初她为何要利用假死离开九弟,但时隔一年多她突然回了来,还在众目睽睽之下用淬了毒的匕首刺杀九弟,如此冷血之人,心计实在歹毒,方才甚至还想攀咬儿臣。”
初微心中又跑过一片窘意。
好委屈的太子殿下。
“那个……太子殿下,民女真的没有要嫁祸你的意思。”她小声提醒道。
就在顾清墨将那如锋利羽箭般的视线朝她射过来的时候,北戡帝先一步开口对她斥道:“南清,朕并没有要你回话。”
初微浑身一僵,忙道:“陛下,民女叫沈初微,并非是已故的睿王妃。”
“还敢撒谎!”顾清墨怒道。
初微身子一缩,嘟囔道:“就是不是嘛,谁爱当睿王妃便当去,又不是什么多金贵的身份。”
“你!”他五指一攥,似是又要动手,但最后还是将手落了下来,“好,你说你不是睿王妃,那你便说说,是谁派你来刺杀睿王的?”
“民女不知道。”她按照原先准备的台词回道。
顾清墨没想到她会如此回答,短暂地一愣,随即冷哼道:“可笑!如此谎言,你以为骗得了谁!”
初微神情自若,道:“不过那人曾吩咐民女假装成南相之女南清去接近睿王,然后趁睿王不备之时刺杀他。”
“你就是南清。”顾清墨咬牙道。
“民女不是。”她讨厌自己曾经是南清,即便她因这个身份而有了很多牵挂。
“罢了。”许是厌烦了二人的争执,脸上已有不耐的北戡帝沉声说道,“太子,既然你笃定她便是睿王妃,那此事朕交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