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老幼都迁移过来居住,并且在我们的城邦的领土上建立石头的堡垒。而原本和我们往来很少的邻邦,却和我们摩擦渐生;原本平静幸福的城邦,却常常发生杀人事件。
每次城中发生了杀人,这群红毛的佛郎机人就说是邪恶的邻邦派人来做的坏事,并且信誓旦旦地在国王面前发誓;直到两个邻居之间的关系越来越不好,直到爆发了战争。
在战斗的号角吹响的那一刹那,那些佛郎机人从石头的堡垒中拿出□□和大炮,率先占领了我的宫殿;而他们口中邪恶的邻邦,已经被他们的大炮轰开城墙,城中男女老幼都被他们杀死,当做奴隶贩卖,城中的黄金被搜刮一空——
他们也是这么对待我们的。将我的亲人和孩子们赶出宫殿,抢夺我的妻子。两个城市都被他们的铁甲步兵、马队和铁炮所攻占,殖民地的佛郎机人,老幼甚至跑的小孩都是他们的信使、间谍和帮凶。这时我才知道,当我怀着仁慈之心,把他们当做客人邀请到宫殿中进餐时,让他们眼睛闪闪发光的不是友谊,而是宫殿中的金子;
他们先假意以通商为由,建立佛郎机人的居住区,然后自己制造一些事件,以此为理由要求他们海军的进驻。无论当地的领主如何处理,无论是坚决的抵抗,是虚与委蛇的拖延,还是卑躬屈膝地服从,结果都只有一个——被大炮打碎城门,被马蹄踩碎头颅,被他们夺走土地和黄金,他们口中称呼着神的名字,心中却没有任何仁慈,打着神的旗号,做出的都是最恶毒最残忍的事情。
他们号称为了寻找圣少女接触瘟疫,却会将病死之人的尸体扔在神圣的水源上,让整片土地上传满瘟疫,像是黑色的死神在土地上蔓延。
我已经一无所有。他们说,念及我一开始帮他们,就不杀我,将我贬为一个奴隶,留在皇宫之中,伺候领主的妻子。
领主的妻子从海上千里迢迢地坐船来到此处,从此住入了我的皇宫之中。她总是很多抱怨,抱怨印度的气候太过炎热,抱怨印度的米饭不合她的胃口,抱怨她的丈夫不懂得怜香惜玉、为了金子长久地离她而去,让她独守空闺。
美丽的容貌让我勾起了她的兴趣,虽然我不愿意做出苟且之事,但是想到我的妻子也已经被他们霸占,报复的恶念占了上风。
但是我错了,我们的事情败露了,这女人一改风骚勾引人的做派,在他丈夫面前哭诉,说是我的罪行。法庭便砍掉了我的两只脚,将我扔在泥水之中,自生自灭。
梵天发起了大水,我被冲入海中,跟着锡兰商人往东,一路上得知,原来从非洲到古里、柯枝、锡兰、缅甸的航路,尽被这群佛郎机人所占,;沿路富庶的港口,也都被他们用这种方法占了去。他们就像木头上的白蚁,一旦出现,就要将你的邦国全都吃去,一开始假意通商,后面都会将你的城市屠戮抢夺。
后来,我从暹罗、真蜡一路而来,直到占城。很多时候,想起当年我身体完全,家庭美满,还是幸福王子的我,感到如同一场梦幻泡影。我口中所诉说的故事,也都被当做一个年老失望残疾的乞丐所发生的幻觉之语。
但是邪恶的佛郎机人还在一路向东,他们总有一天会到达占城。我将他们的路线编织在了蒲团之上,希望创世之神还能仁慈到,叫人听见我的声音。”
戈舒夜听完他的故事,于是花钱买了一个他的蒲团。只见精美的编织上,竟以染成蓝色的草须描绘出了非洲、印度、马来的各个港口。
“佛郎机人,他们快到满剌加了。——他们一定会攻打那里的。”戈舒夜看着海图,道。
“为什么?”顾沉星问。这幅经历沧桑的手编织出的海图和他记忆中熟悉的福建华人针路图不太一样,在没有精确比例的时候,人都会将自己经历过的土地放大一些,而没有到过的地方画小一些,所以满剌加不过是几个小岛。
“大洋汇聚之所,海上咽喉,兵家必争之地。他们在找圣少女?——我们得快点去通知前线的人!”
顾沉星转过头,注视着她:“我还以为你恨他们。”
“他们?”戈舒夜对于顾沉星的用词感到不解,随即明白过来,他是指沈自丹和周敏静两个人。“这是公事,一码归一码。”
顾沉星语气凉凉地说:“哦?”
戈舒夜想了一下,道:“我不该在决定离开他们之后,还对他们怀有感情,不舍之情,是吗?”
“按照人类社会的伦理观,最好不要。”顾沉星像在跟一只小猫解释按钮的用法的人类。
“那你能够完全不挂念天海豊的人吗?包括苏大小姐?”
“所以现在是你在抱怨吗?”
“就事论事,不能算抱怨吧。”
“我已经尽力在不想了——他们跟着沈自丹,只要当个小透明,不违背他的心意,生命安全总还是有保障的。”
“你可以担心他们的,你也可以担心她。”戈舒夜道,“就像以前一样。这不是正常的吗?”
顾沉星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