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心殿里，刘玉福正在为皇帝上药。
此次刺杀，虽然有宫中禁军护卫，梁帝还是被暗器伤了手臂。刘玉福刚扶了梁帝躺下，就有内侍进来通报，禁军统领林镇来了。
“起身吧，审得怎么样了。”
林镇依然行完礼，起身对梁帝说道：“启禀陛下，刺客应是南夏派来的，身上搜出了南夏皇室暗卫的牌子。不过看守的护卫一时不察，让他自尽了，没能问出更多的东西。”
梁帝倒也没生气，只是冷哼一声，“果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质子，尽会使些下作手段。”
林镇连连称是，他见梁帝兀自沉思，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禀报：
“陛下，镇国将军府查抄之物也都清查了。从一部分书信中的内容看，质子靖泽逃回南夏之事也有裴家的手笔。但是，没有查到任何与朝中其他官员往来的证据。”
“一点线索都没有？”梁帝抬头问道。
林镇回答道：“是。太过干净了，很显然是已经刻意清理过了。陛下放心，属下等一定竭尽全力追查，不放过任何参与此事的人。”他停顿了一下，又拱手说道：“属下方才经过太平门，见到东宫有车架出宫，护卫说是东宫侧妃裴氏，会不会——”
刘玉福连忙站到梁帝榻前，“陛下，奴才按您的吩咐给裴侧妃送了鸩酒，亲眼见侧妃娘娘服了毒酒，这才让东宫的护卫送其出宫安葬。”
“陛下虽未言明侧妃娘娘尸身如何安排，但是毕竟太子殿下与侧妃娘娘情义深重，这不能按照普通宫人处理。”
梁帝点头，说道：“你安排得可以。裴家之事，本与她一个出嫁了的女子并无干系。但是民怨沸腾，也有那么多将士白白葬送了性命啊。只盼璟儿不要怨我。”
刘玉福连忙说道：“太子殿下是国之储君，知晓儿女情长与家国大义孰轻孰重，定能理解陛下的苦衷。”
林镇也振声道：“陛下不必忧心，待赢了南夏，臣等必将以所有叛贼祭我大梁将士。”
梁帝听他们这些话也没有解了心头忧患，按照如今的战况先失一城已然是劣势，往后还能否胜利更是未知。
裴家四代从军，他也一直能看得到裴家的忠心，只是从裴信受封镇国大将军起，朝中功高盖主、君王猜忌心起的流言从未停止。
但是他从未怀疑过国之功臣，他至今也想不明白裴信、裴铭是因何背君叛国。大梁国祚三百余年，不能因为他错信“忠臣”就毁在他手里啊。
梁帝思绪翻涌，林镇与刘玉福就立在榻前静待。直到一个禁军急匆匆冲到殿前。
“陛下，玉城急报——”
*
裴青棠再次睁开眼睛，入目的是层层浅青色的帷帐，掖在床头的一侧还有她随手绣上的垂丝海棠。
这是她在妙医堂的住处。
她缓缓坐起身，屋内光线暗沉，看不出现在是什么时辰，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昏睡了几日。仅仅起身一个动作，已经让她感到头晕目眩。她清了清嗓子，向外面唤道：“月兰......”
月兰原本一直守在房间中，只不过半刻钟前秦素心前来看望过，看裴青棠将醒，便让她跟着去取特别调制的安神香来。
此时月兰恰好回来。
月兰推开门，见裴青棠已起身，忙说道：“娘娘您快躺下，素心大夫说您刚醒的时候会头痛，不宜起身。我把这安神香点上，就能舒缓许多了。”
裴青棠依言躺下，她看着月兰点起香炉，丝丝缕缕轻烟飘起。不过片刻，安神香的气息已漫散了整个房间，香气清透，沁心宁神，裴青棠确实感到头晕昏沉的症状减轻了许多。她闭目静心，慢慢问月兰道：“我睡了几日？”
月兰回答道：“娘娘服药当日我们就顺利出宫，立即找素心大夫为娘娘施针解了黄粱梦。素心大夫说这药到底是极伤身的，娘娘多昏睡了两日，这段时间还得好好休养。”
“知道了。”她停顿了一下，对月兰说道：“现在已经不在东宫，就不必再叫娘娘了。”
“是，那还是唤您小姐吧。”
“裴家都已经这样了，哪里还有什么小姐。”裴青棠淡淡地说道，如今裴家叛国，都逃去了南夏，只留她一个人在这京都。更何况，名义上裴青棠也应该死了。
“小姐......”月兰想继续说什么，见她又闭上眼睛，只好作罢。
按照现在的形势，将军府应当也已经被查封了，只是还有许多旧物遗留在院中，尤其是母亲那一屋子书，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取回来。
秦素心进来时，就看到这二人一个苦着脸拨弄着香炉，另一个即使闭目躺着也紧锁眉头。
“我特意给你调的安神香，是让你点了静心养神的，不是让你熏着香还愁眉苦脸胡思乱想的。”
秦素心也知道光是裴青棠出宫那天一天发生的事情，她就不可能完全静下心来什么也不想。但是黄粱梦服下强行闭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