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起来好像很高兴的样子,似乎不是我的错觉?”
森茗随手拿起一个高脚杯,晃了晃,里面盛装的液体荡出淡蓝色的气泡。
梦来(moonlight),是一位Omega在使用镇静瓦斯时灵光一现而诞生的鸡尾酒,度数偏低,既不会使饮用者醉醉醺醺、丑态百出,也会让他们置身于一种飘飘欲仙的梦幻感觉。
“不是错觉。”他笑了笑。
“因为欣赏到了以前没能看到的表情,说起来,我可能还要‘感谢’那位Alpha。”
黎诩告诉了她阳台在哪,一路跟着她离开主厅,来到了僻静的阳台上。这里的门有窗帘遮挡,被邀请来的客人很难从屋内看到外面的景象。
“感谢那位Alpha?你是认真的吗?”
森茗有点疑惑,说好的相互坦诚呢,“你难道不是在庆幸她终于不再纠缠你了?”
在透亮到可以折射出浮光的杯里,她试图摆出那副表情,拉扯着嘴角,将它们从边缘向中心熨平。
什么没能看到的表情啊,奇怪了,她每天都是这一个表情啊。
“也有这方面原因,但这不是最主要的。”
“啥?”
“如果你是害羞了才急于撇开自己,那我可以告诉你:你大错特错了。”
害羞?谁,我吗?森茗脑海中瞬间蹦出两个字,“荒谬”。
她突然注意到:以前很爱脸红的黎诩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异常冷静,同时异常大胆的Omega。他好像已经掌握了恋爱中的终极大杀器——冒进。
这意味着:她已经很难再像以前那样,言传身教地教导他了。这很麻烦。森茗抿了抿唇角,小酌一口。
梦来的味道不是她所喜欢的。
太过清爽的薄荷叶,冰块间混杂着青柠,没有任何甜、咸、苦、辣,就像是冰水里饱藏着气泡,一入喉,就要把她的舌头连带着身体,狠狠推开。
若说不会感到沮丧是不可能的。
越是这样,她就越会回想起那个小河嘲讽过她的话。一条忠心耿耿的家养狗,是注定要乖乖跟在别人身后的。
小河懂什么?她连黎诩的皮毛都还没有了解到呢。
跟在疯子的身后,她离完蛋也就不远了。
黎诩靠在栏杆上:“你怎么了?”
“嗯……是不是觉得自己有些无所适从?”
“毕竟你原地踏步,躲了两年,可我在这段时间里一直在思考我们以后的日子,所以,想象的图景也会比你更加遥远。”
“的确如此。”森茗再次小酌一口,让自己微微泛红的脸看起来更加自然,“但,这是一个Omega能对他的Alpha轻易说出口的事情么?”
“那过去的两年,你已经明里暗里和我提起无数次了,你……”
“应该不是故意说出来,想要和我吵架的吧?在这里?在这种时候?”任性妄为也该有个限度,无论怎么想,黎诩在这一点上都太过反常了。他以前从来不这样。
“没有。”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古怪,“你喝醉了。”
“……”
“那就当成我喝醉了,在说胡话好了。”森茗耸了耸肩膀,“你以前就因为一些特殊的个人原因,不太能够理解‘喜欢上谁’这种事情。”
“所以,一知半解的情况下容易多想,甚至是想歪,会错意,从而误入歧途。”
“我是Beta的时候就发现了,如今,身为你的Alpha,更能通过信息素的变化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森茗不耐地用杯底敲了敲栏杆。
她从没有对此表露出过不满,但这并不意味着,这种事情可以当成坏心眼的情趣,时不时拿出来耍性子玩。
“啊……”他意识到,森茗的气愤并没有消失。
让Alpha为Omega吃醋这种事情,是一把双刃剑,他收获了短暂的快乐,与此同时,也收获了快乐的“代价”。
“不要总是在有人跳出来威胁到我们之间的感情时,用伤害我的方式去伤害自己了。”
光靠空想,不难想象那两年里他经历了什么。森茗抚摸着他的脸颊,长回来了肉,但是不多,还是像刀削似的,可以把人剜出血。
“容易让人感受到痛苦的方式,以及那些让你痛苦的时间,不应该成为一种切肤的‘快感’。”
究竟是何等的痛苦,才会让承受者因为无法承受而不得不乐在其中。森茗无法想象,她本来不想说出口的,可是,他在逼她说出来,誓要与她在看不到尽头的钢丝绳上共舞。
或许,这难道也是逆替综合症的后遗症之一吗?真是太糟糕了。
“这不公平。”
黎诩闷闷不乐道。
他的脸颊贴着森茗的掌心,高脚杯中冰块融化带来的寒意,像火在烧一样让他迅速滚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