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逢宜接到顾如遇刺的消息已经是第二日清晨。
“现下她情况如何?”她问,“可有受伤,严重不严重?”
天子近卫说道:“底下人来报小王爷无碍,是轻伤,就是感染了风寒,已经派御医过去了。”
年轻的女皇眉间都是怒气:“彻查!拿到人严惩不贷!!”
“居然在朕眼皮子底下伤害朕的人,简直无法无天。”
还是在她宴请群臣的当晚,若是皇妹有什么三长两短,她怎么对得起父妃。
侍君捧着熬好的盅粥来时,恰巧碰到匆忙出去的顾逢宜,他拽住陛下的袖口,悄悄抬眼轻声问了问:“陛下这是要去哪儿?”
他辛苦了一个时辰,就是为了讨好陛下,自然是希望她能尝尝,舍不得再端去倒掉。
顾逢宜心里记挂着受惊的皇妹,勉强顿住脚步看向他:“朕去看望皇妹。”
听近卫说他每日都来,只是她时常不在,倒是辜负了他的一番心意。
见他手里拿着东西,道:“若是给朕做了东西便放在案上,朕回来喝。”
“那,奴侍等着陛下回来。”他像是高兴极了,语速都放得轻快。声音却是低着的,悄然希冀地看着她。
“好。”
身旁的侍人喊了两声,他才发现陛下早已不见了踪影。唇角还挂着笑,陛下真是好久没对他说过这么多话了。
“侍君做的,陛下都记得呢。”
“嗯。”他笑了笑,也不枉日日给陛下送汤,终于被陛下瞧见了。
侍人也为主子高兴。
他们这些仰仗主子活的,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侍君得了陛下好言相待,宫里人不轻视,他也能过得好些。
侍人接过他手里的盅子,和侍君一同进了殿。
昨夜顾如遇刺,身边的侍从也死了,后来的几个影卫身上也受了伤,一接到王爷的消息就禀报给了顾逢宜。
她到了地方,是宫里一座荒废了的偏殿,不知道以前住的是何人,不远就是冷宫。皇宫里尽然是她的,却也没有仔细看过。
撑梁的圆木都有些掉漆,糊着一层细灰,看起来久未有人打扫过。只有顾如躺的那张床上才添了新的被褥,周围被打扫得干净。
想来顾如昨日就是躲在此处,歇了一夜。寻到了才叫宫人清理了一番,换了新的。
“顾如现在如何?”
她看她躺在床上,眼睛闭着,脸色倒不难看,就是脖子上的血痕有些刺眼。听说没什么事,怎么还没醒。
守着的医官立马回道:“陛下不必忧心。”
“小王爷落了水,又是中了药,身上凉发了热,臣开一副药煎服几次就可痊愈。只是药力才散,耗尽精力,有些疲累故而未醒。”
“再过几刻或许就醒了。”她低着头解释道。
“中药?”顾逢宜听得皱了眉。
“药性极强的‘春宵之毒’,中药者在半个时辰后才发作,神志不清,欲.火焚身……”她说了一半顿住,料到陛下会问别的继续说,“看小王爷的样子,倒是药效已清,这几日也只是火气旺盛,于身体无害。”
女皇神色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眼睛却是骤然缩紧,一点点瞳孔看得人心颤,医官看了一眼便头皮发麻。
看来,这皇宫里还藏着不少人。
用药,刺杀。
想来是预谋好的。
“扑哧”一声,让顾逢宜回了神。外面有动静,在侍卫的压制下,已经将人带到了她面前。
一个男子,衣衫上是还未濡干的水痕,腰带不知所踪,拽着衣衫满脸的惊慌失措,跪倒在地:“陛下饶命。”
头磕在地上。这下连唯一整洁的头发也是乱了。
顾逢宜定了定眼睛:“你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男子眼里含泪哭起来,抬头不敢对视。用手扯了扯衣襟,将露出的肌肤遮上,眼睛小心翼翼地看向那边的床榻。
“陛下……奴……”
他说了几遍还是没能继续说出来,眼睛冒着泪花,手上不停地擦,弄得脸上又花又湿。
顾逢宜心里也清楚,他方才抬头时衣裳下的吻痕和青紫看得真切,见他这副模样心里有了计较,挥了下手。
近卫心领神会,上前扣住了他的手腕,他的手腕干净白皙。
男人此时真的慌了,顾不上再哭,连忙爬向陛下大声说:“陛下……我与小王爷有了肌肤之亲。”
顾逢宜神色微变。
“楚钰,先放开,让他说。”
顾楚钰停下,放开了他的手,又退回陛下身侧。
男子跪坐在地上,鼻翼都红了,大喘气后说道:“昨夜奴在宫殿附近听见有声音,就好奇过来,便看到小王爷躺在这里。奴心里害怕,但担心小王爷会出什么事就靠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