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允洲被人抬回府里的时候,周禾正在跨院练习坐姿,一只茶碗顶在头上需得稳稳当当不落地才行。
孙嬷嬷在一畔纠正着周禾的身姿:“姑娘今日又进益了些,只是脖颈还略显僵硬,稍稍再自然些就更好了。”
周禾微微调整了下身姿,视线朝着孙嬷嬷出望去:“嬷嬷,现在可好些了!”
孙嬷嬷满意的点点头:“姑娘聪慧,果然好多了。”
翠儿就是在两人闲聊的当口冲院子,她一进院就朝着屋内大喊:“姐姐,你快去看看吧,六殿下被人打的浑身是血抬着回来了。”
“哐当”周禾一惊之下茶盏落地,周禾不复刚刚的从容,拎着裙子就往外跑,到了翠儿面前焦急的问道:“你刚刚说什么?殿下怎么了?”
翠儿还从不曾见周禾这等骇人模样,她的神情几乎像要杀人,翠儿结巴了半天才说明白:“殿下受了伤,身上都是血,现在已经被抬去正院了。”
周禾听完这话,丢开翠儿撒腿就往陆允洲的居所跑,那样子仿佛稍一步就见不上陆允洲最后一面似的。
周禾赶到正院的时候,见一院子的仆从虽然忙乱倒也还整齐有序,周禾呼出一口气,将脚步放慢稳稳走了进去。
屋内有太医在为陆允洲诊治,二十板子要不了命,可若是结结实实打在身上也足以废掉双腿了。
好在行刑的侍卫都是有数的,他们留了手。毕竟皇帝在气头上要打自己儿子,谁知道等气消了,会不会怪罪他们这些人把自己儿子打的太重。
所以陆允洲的伤只是看着厉害,实则没有伤到筋骨,上了药好好养上一阵也就好了,并且会留下后遗症。
周禾一遍遍的询问着太医注意事项,直到反复确认陆允洲绝不会有事,这才放下心来。等到所有的人都离开,陆允洲笑着对双眸含泪的周禾说:“傻丫头,哭什么,我这不好好的么?”
周禾被他气笑:“你这样还叫好好的,那不好又该当如何?”
周禾强忍着不肯哭出来:“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呢?你是做了什么触怒陛下了吗?”
陆允洲便将在朝堂上发生的事都对周禾说了,末了道:“这个了尘妖道绝不能留在陛下身边,否则早晚酿成大祸,我本想说动陛下亲贤臣远小人,只可惜陛下被其迷惑至深,始终听不进这些逆耳忠言。禾儿,倒是连累你跟我受苦了。”
“这算什么苦,我这不是好好的,倒是你......”说到这儿周禾不觉就红了眼圈:“伤成这样,多疼啊!”周禾说罢心疼的眼泪珠子滴滴答答往下掉。
“小伤,真不算什么......”
一个才留了头的小丫头沿着墙根悄悄留了出去,来至在二门边上似是无意的坐在离门口不远的一块青石上,拿着根小棍拨弄蚂蚁。不一会儿就又有个穿着体面的小厮坐在二门边上晒太阳。
小丫头瞧瞧四下无人朝着那个小厮蹭了过去,将刚刚听到的对话尽数告诉小厮知道,那小厮听完了掏出一块银子:“若有其他的事,记得来告诉我。”看着那小丫头对着自己掏出的银子两眼反光,不禁露出个鄙夷的神色,下意识嘱咐道:“你担心些,莫要让人发现了端倪。”
“知道,知道!”婵丫全部心思都在刚到手的这块银子上,深觉这个差事不亏,不过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就能换来比她半年月俸还多的银子,这下她很快就可以攒够赎身的钱了。
陆允洲自回府之后就彻底安静下来,远离朝堂纷争,只管安心修养。每日不是陪着周禾赏花弄草,就是抚琴作画,妥妥一个富贵人家悠闲贵公子的模样。
知道三月后铁甲军深夜叩开了大门,这个沉寂的府邸再度喧嚣。望着窗外晃动的火光周禾吓得不轻,直觉一定出了大事,大快速披衣起身,刚出房门就看到迎面赶来的红樱等人:“姑娘,您别怕,殿下派人送信儿说是宫里有事他过去看看,请您勿要担心。”
“他已经走了吗?”周禾继续往院外走,远处的火光还未散尽,影影绰绰映红了半边天,让人一时分不清此刻究竟是深夜还是傍晚。
红樱有些紧张的跟过来:“姑娘,您还是回去吧,天都这么晚了。”
“现在什么时辰?”周禾忽然转头问了这么一句。
“额,刚刚奴婢出门的时候已经过了丑正了!”
那就是半夜两点,周禾心里默默盘算着,这么个时间又是这么一副急慌慌的样子,怎么看都不想有好事发生,该不会是发生了政变吧?
想到此周禾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再无半点睡意,拢了拢披风继续往外走,边走边对红樱说:“走,咱们去找黄管事。”
红樱想不通周禾大半夜去找黄太监做什么,可还是忠心的跟在周禾身边。按说翠儿与周禾相识的时间最早,彼此又有相互扶持的情分,应该最得周禾信重。
其实则不然,这三个人里周禾最宽容翠儿不假可最倚重的却是红樱。虽则二人相处的时间不长,可是红樱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