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乐读到一半,卡了壳,抬头怯生生的看着兰芝不吭声。
坐在那偷偷逗弄蛐蛐的贺云山见状,挺了挺胸脯,眼神轻瞥了下兰芝,流利地接起了下一句。
兰芝没怎么注意贺云山,反而眼睛一直偷偷看贺云乐。
这个贺府上下都在说着的会早夭的小公子。
自见第一面,兰芝就觉得兄弟俩人差的实在太远了,一母同胞,怎么就硬生生差了半个头,且贺云乐明显在行为上要胆怯些,不同于他那个整日招猫逗狗的哥哥贺云山。
见着生人从来都是躲在人身后,哪怕是贺夫人在场,也都是胆怯的样子,跟人说话就更是困难了,若不是兰芝前几日刚帮了他,估计这会儿见面还躲着呢,哪能想现在这样,一口一个甜甜的兰芝姐姐叫啊,听采菊昨日说,就连刚走货回来的贺老爷,到现在都还没能如意抱上贺云乐呢。
兰芝抬手,慢慢摩挲这下巴,低头沉思的想着。
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打断了这宁静的早晨。
正在读书的贺云山连第二张还没读完,只见那昨日一大早就阴阳兰芝的杨嬷嬷提着一个食盒儿,招呼也不打的,抬脚就进了书房。
头上带着的纯金镶玉发钗,在这门外透进的太阳光的照射下,差点闪瞎了这个兜比脸还干净的兰芝。
“哎呦,我的小公子哦,怎么站着呢,哪个天杀的王八羔子让你站着的,跟杨嬷嬷说,嬷嬷去告诉夫人啊,可别让小公子给站坏了。”
杨嬷嬷一张大嗓门,进门瞧见正在那站着的贺云乐,就开始嚎了起来,一双带了五六个金戒指的手,赶紧在贺云乐身上摸来摸去,似是真的怕贺云乐站坏似的。
这举动,没惹得一人震惊,除了兰芝。
杨嬷嬷就当没看见兰芝一样,自顾自地掀开她带来的食盒儿,端出一小碟熬的软烂浓稠,色泽鲜亮的燕窝粥出来,一勺一勺的喂着贺云乐,丝毫不管这是什么场合。
这可惹得好脾气的兰芝出了声。
“杨嬷嬷,您这是做什么呢?”兰芝露出一副谄媚的笑,机械的咧着嘴,眼神透出一股子冷冽,一字一句地问杨嬷嬷。
“哼,我做什么,难道你看不出来嘛?”杨嬷嬷没好气地朝兰芝哼了一声说道。
这可让兰芝无话可说了,这个时间段,应该不到仆人进来的时候吧,且这贺云山与贺云乐也没人喊着要喝粥吧,怎么这杨嬷嬷倒是大摇大摆地进来了。
兰芝气不打一处来:“杨嬷嬷,这还没到饭点呢吧,怎么您就进来了,连招呼都不和我打一声?”
杨嬷嬷可不管兰芝是谁,只要不是这贺府里的老爷夫人,她这个老婆子,统统不怕。
“你是谁,我还要和你打招呼,况且你知道我是谁嘛?今儿就告诉你吧,我可是这贺府两位公子的奶妈子,是接生这两位公子稳婆的表姨。”
“要我给你打招呼,你配吗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若是耽误了我家小公子的吃食,小心我家老爷夫人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贺云山与正被喂着吃燕窝粥的贺云乐都一致嘴角下垂,怒瞪着杨嬷嬷,尤其是在那被打断了读着书的贺云山,更是气的小手握成了拳头。
就在这大战即发,忍无可忍的兰芝准备还口的时候,林平之带着竹青走了进来。
“呦,这是怎么了,云山,云乐,来,瞧瞧义父给你们带了什么?”
本想一早想来同兰芝吃个早膳的林平之,注意到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林平之引着贺云山与贺云乐兄弟俩人,让他们跟着竹青出去了,屋里只留了兰芝与那刚刚还跋扈的杨嬷嬷,外加屋外的小厮与大丫鬟采菊。
杨嬷嬷这时不知怎的,因为林平之的到来,愈发有了底气,待两位公子刚走出门,就指着兰芝的鼻子,朝林平之告状。
杨嬷嬷简直是当代奥斯卡影帝,半老徐娘的年纪了,眼睛说红就红,那颤颤巍巍举起手指着兰芝:“林公子,您瞧这新来的女先生,太会欺负人了,因着早上小公子的燕窝没喝,我就趁着空进来让公子喝了,哪知这新来的,竟骂我是个粗俗老婆子,还说我不是个东西,竟敢在她上课的时候进来,让我拿着东西滚蛋。”
说完,就放声大哭起来,那泪流的,都要让兰芝真以为自己说了刚刚那番话呢。
杨嬷嬷一边抹着泪,一边偷偷看林平之,生怕林平之不相信,一大把年纪的人了,竟直接坐到地上开始撒泼了。
兰芝是真的佩服这个颠倒黑白的疯婆子,明明那些话是她骂别人的,却硬生生地说成别人骂她的。
林平之也知道兰芝不可能做出这事儿,听了杨嬷嬷的诉苦,就也没那么心急,只是这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倒是骗过了兰芝,让兰芝以为林平之真相信了。
本不欲和老嬷争辩的兰芝,也有些忍不住了,她不知道这老嬷到底怎么了,她刚来这贺府没几天,就一直挤兑自己,若不是那贺云